“原来这药是这般来的。”庆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便道:
  “韩医曹若是不嫌弃,本侯愿意出资助其试药!”
  “那这可真是多谢庆公了!”韩盈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略一沉吟,又道:
  “这样,日后医属试出来的外伤成果,我都会抄写一份,送与庆公,至于庆公需要的止血药,我以成本价售与庆公,如何?”
  庆侯完全没有想到韩盈紧接着就能送回来这么一份大礼,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了几分惊愕——这还做什么生意?
  未等他开口,韩盈脸上多了几份局促:
  “就是庆公也知,我没什么人手,这药如何运输,还希望庆公自己解决一下?”
  “没事,这个我自己来就好!”庆侯答应的极快,生怕韩盈反悔。
  韩盈忍住笑意,尽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若外人单纯以生意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很亏,非常亏,技术不握在自己手里直接送给别人,药还成本价卖,这岂不是既赔了夫人又折了兵?
  但韩盈此刻做的已经不是生意,她是借别人的鸡下蛋,还堵死了对方养鸡的可能。
  她克制自己不取民财,富民的同时必然会让医属的研究经费下降,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医属在战场外伤研究上投入很低,顶多调配一下止血药,这时候,非常需要庆侯的投资来扩大研究,甚至是拿他的手下的士兵实验——而这些宝贵的经验,最后都会留在韩盈手里。
  拿别人的钱留自己的技术,这是第一层。
  第二层低价卖药,是因为再好的技术也得有药做基础,倘若药价太贵,有技术在手的庆侯买一次意思意思,回头就得自己种药材配药,这么一来,韩盈根本赚不到钱。
  但,目前的止血药中有部分草药本地不产,需要商人运输过来,庆侯那边虽然也是一处要道,但盐马暴利,舍弃盐马而送药材,对商人来说是很亏的,他必须卖高价弥补自己的损失。
  所以商人运他那边药材的价格,必然比她这边高,韩盈以成本价售给庆侯,药又不是粮食,他的亲兵有限,需求不多,运输上价格也不会太贵,自然不会考虑自行种植配给,如此一来,宛安县便能继续保持优势。
  这个优势,结合医疗技术的不断发展,能在日后逐步扩大,直至在宛安县形成一个药材汇集,种类繁多的综合药材、药物市场。
  到那时,就算其它地方学走了技术,也会因为药材不够全面,多种药材不够低价的缘故,无法追赶上宛安县。
  庆侯显然想不到那么远,他还以为韩盈是依靠舍财以保全自身的独立性,感慨两分女子在世不易后,又在止血药的价格上提了三厘——总不能让对方真的一点都不赚吧?
  待两人商定后续合作,庆侯又问道:
  “对了,我听女医说给病人吃的‘营养餐’,在战时也能补足消耗,不知是怎么做的?”
  “是果蔬混肉糜熬成的粥,太容易腐坏,充不了军粮的。”
  韩盈一点儿也不意外庆侯会问到这个,他肯定会想办法减少自己孙子得病的可能,便开口解释道:
  “庆侯为军中之人,也能明白,同等重量的粮,干麦吃了管饱,可稍微活动人就会无力,米粟少吃一些,感觉饿,却能有力气继续行军,这是不同粮对人提供活动的营养是有区别的,但人的胃有限,吸收的营养也有限,倘若一天活动超出饮食吸收的营养,那便只能消耗自身储备,于是人便会越来越瘦,太瘦在战场上如何就不用我多说,其解决办法,便是在人能吃下的食物内,吃营养更多的粮。”
  韩盈所说的不过是生活中最常见的现象,庆侯也都知道,但他顶多是在作战的时候,多给手下的士卒发米粟而不是麦,甚少去想更深的东西,这当然不是他蠢,是因为现实情况不被允许,就比如庆侯也知道战时吃肉更能补充力气,问题是打仗哪能时刻都征来肉?就算是自己带,那也得考虑防腐的问题,总之,战场上只能有什么吃什么,很难挑挑拣拣。
  只是,现在没办法不讲究,庆侯低头思索,慢慢的说道:
  “如此说来,腊肉,尤其是肥腊肉,在战时能更好的补足消耗,不过此物也容易腐坏……
  “还有饴浆,人皆喜甜,正是因为此物于人体有益——韩盈说着,看庆侯猛然亮起来的眼睛,不得不制止道:
  “庆公你不能吃饴浆,再好的东西吃多了也会成坏事,也就是战时以作战为主,顾不得身体罢了。
  “好吧。庆侯脸上满是遗憾:“可这饴浆更没办法带了啊?
  麦芽糖浆不是固体,行军打仗总不能专门挑一队人每人抱一罐子糖浆走吧?韩盈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滑稽,搞不好又是激起底层士兵造反的典型案例,千年‘传颂’。
  这画面太美,韩盈赶紧把它从自己脑海中踢了出去,道:
  “饴浆不易腐败,可以和米粟麦加油混合成饼,做熟后当军粮,只是此效果到底如何,还是得专人吃试才能知道。
  庆侯眼皮开始狂跳。
  面也就罢了,顶多二三百钱就够了,可算上饴浆就开始猛然翻倍,麦种不贵,熬制量一上去,那柴的价格就数不清了,所需的油又全都得从动物身上来,又不知道用多少斤,再加上若是一次不行,还得二次再试的钱,鬼知道要砸进去多少,更糟心的是没人知道这个防止腐败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