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并没有回应,他的视线略过贝尔图乔,和我视线对上了。他的茶褐眸子很淡,淡到看不出情绪。可是却清澈透亮。
  贝尔图乔察觉,他缓缓转过头。
  这一秒不到的时间,我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黑暗里那布满纹路的脸,阴森可怕。我死死捂住嘴巴,防止脱口而出的尖叫。
  房门彻底闭合,我踉踉跄跄的快速离开。
  那种诡异、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儿童的数量总是不对,为什么晚上总是沉沉的醒不来,为什么总是会派一个人陪大男孩吃饭。因为,他、他们……
  他们竟然……
  所以,我们是被待宰的羔羊、牲畜吗?
  求生的本能从四肢骸骨爆发出来,赶紧逃,赶紧逃,会死的,会死的!
  我不知道贝尔图乔有没有看见我,但我知道再呆下去,肯定会死!
  我心急如焚到处找柚杏的时候,远远瞥到贝尔图乔牵着柚杏有说有笑。在柚杏看不到的视角,他警告的目光不言而喻。我倒抽一口气,心坠入谷底。
  贝尔图乔到底是看见了。
  “别伤害柚杏。”我示弱了,柚杏对我很重要,我无法看着她眼睁睁在我眼前消失,可是,我也不想死。
  “别哭,白濑,我想我找到了帮助基次郎少爷的方法。”贝尔图乔笑道,他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被带到了大男孩的房间,原来这件房间没有窗户。厚重的帷幔之后,是一扇暗门。墙壁上挂着微弱的烛光,下面是深不见底楼梯。宛如张着血盆大口将我吞噬。
  “孩子,不要紧张,接下来你就会欣赏到世界上最美的画面。”贝尔图乔拉起的嘴角弧度恶劣又激动。
  阴风冷冷,令人毛骨悚然。手臂上的汗毛竖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似乎听到小动物呜咽的声音。听见利器剁肉的钝响,一次又一次,在逼仄、阴冷的长廊回响。
  越往下走,沉浊、污秽的空气刺入鼻腔,让人感到生理的不快。一股霉气和若隐若无的尸臭味,始终萦绕在鼻尖。我疑心自己是搞错了,石阶上粘稠、殷红的一洼黑水,彻底让我的心沉入谷底。
  “看,很美丽吧。”贝尔图乔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仰头往上看。
  这是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左上角有一个极其小的窗户,它是钢铁打造,泛着冷光。
  我从未看过这么疯狂的画面,大男孩挥着刀,戴着护目镜,嘴角列到耳根,将刚出生的小猫咪五马分尸了。肠子、心脏、肺、肝被整齐地摆在桌角,猫皮也被完整地剥下了。
  我感觉吼间涌出腥味,胃里翻腾倒海,仿佛被大锤狠狠敲击心脏,引起了心理的严重不适。
  “真是美极了。”贝尔图乔脸上浮现奇特的红晕,他捏着我的肩膀很用力。他说:“这些天,我一直策划让他杀死大一点的动物,但我发现,这孩子总是下不了手。所以,我很愤怒,很生气。”
  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愉悦极了,“现在他完美做到了!看!美极了,漂亮的手法,漂亮的切口。”
  他见我面色苍白,猛然拽住我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我有种下巴被捏碎的错觉。
  “可是,瞧瞧我发现了,他竟然为了你,以往犹疑不敢下手的小猫竟然下手了。哈、哈、哈哈——”
  他的目光飘的很远,喃喃自语:“他的母亲当年比他还要厉害,可惜了……”他慢慢放了手,神情阴冷。
  他拍了拍我的脸,“白濑,不要做多余的事。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咬着唇,缓缓点头。
  该死的。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我,不然柚杏会有危险。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男孩似乎发现了我们,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
  刀尖还滴着血,他的身上沾着斑驳的血迹。一个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眼中的疯狂倏然褪去,平滑如镜的澄澈溪流涌入淡淡的茶瞳里,显得孤独又寂寥。
  前有狼后有虎,我不知抽了什么疯。
  我哆哆嗦嗦地抓住了大男孩染成鲜红的衣角,对他扯出了我自认为最难看的微笑。但是他明显愣了愣,茶褐的瞳孔快速闪过一抹流光。
  我不记得那一晚是怎么度过的,贝尔图乔送来一只只鲜活的小动物。
  大男孩从迟疑、犹豫不决,到不眨眼,手起刀落。
  他的脚边散落着小动物的断臂残肢,五脏内附被整齐的摆好。
  贝尔图乔面不改色的把他们收走,偶尔会推来晚餐。
  而保住小命的我,从刚开始吐的天昏地暗,到逐渐麻木。
  听说,一个人死人看多了,面对死亡就越从容。
  我想我已经习惯了,我抹了把脸,整个人饥肠辘辘。
  贝尔图乔拿来的食物很奇怪,颜色红红白白。很像尸体的碎块,看起来很恶心。
  贝尔图乔浑然不觉,一边欣赏大男孩的残暴,一边优雅地切掉一块,喂进嘴里,赞叹道:“这是猫的脑子,很美味。”
  “呕!”我脸色一变,大吐特吐,胃酸直往上涌,大男孩不受任何影响。
  我握着拳,死死打在墙上。
  可恶,贝尔图乔完全是个变态!囚禁大男孩去杀生,逼迫他,威胁他!
  他异样的眼光让人作呕!
  可是,大男孩宛如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