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昼才不想跟他浪费口舌,现在她看到这张脸就能想起今天早上收到成绩单时所遭受到的屈辱:“如果不是感冒眼花写错了一个数值,今天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了,珍惜你最后一次当第一的机会吧,下一次我一定会击败你。”
  手冢国光抿着嘴角,低头时能看到她脸上不知何时蹭上去的三道灰尘。
  记忆中的三日月昼似乎永远是这副风风火火不拘小节的模样,像个战士一样士气高昂,别人说她逞强时会认真的反驳说“我本来就很强”,别人说你太瘦了,你要温柔,她会恶狠狠的回复“你管的着吗”,遇到笑她胸部平坦又嘲笑花崎诗织胸脯硕大的人会直接一拳抡过去,心情不好还会再补一脚,比整个青学的不良加起来的战斗力都强,但在类似“自行车不能载人”“未成年不能喝酒,未成年的大学生也不行”以及“践踏草坪要罚款”这种事情上意外的较真:“期待你的表现。”
  她的瞳孔微微震荡,心跳被他嘴角似有若无难以揣测的笑意搅的乱七八糟,比秒针转动的速度还要快上半拍:“少……少瞧不起人了!”
  “三日月!”远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波动,原本走远的牧野一生就在这时突然横空插进来,手里的剧本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我就说你在这!”
  真刺激。
  这回她的心跳彻底漏了一拍。
  花崎诗织摊开手掌表示她已经尽力阻拦了,被卡住脖子险些喘不过气来的三日月昼一边被牧野一生往剧场拖,隐约能听见脖子上的骨骼被拧的卡吧作响的痛意,一边张牙舞爪的挣扎:“要死人了!”
  就是在这个瞬间,手冢国光感受到了网球部的温柔与和谐。
  一切就是从那天起开始变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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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chapter.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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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学期的社团活动结束在结业典礼那天。
  换作从前,她根本不会参加这种仪式,事实上,三日月昼的暑假在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就算是正式来临了,如果不是手冢国光,她想她现在应该会在家里抱着冰镇的西瓜,吹着空调看《龙马传》,欣赏福山雅治和广末凉子的盛世美颜。
  而现在,她不得不站在礼堂里忍受制冷效果奇差,以至于脖颈上的汗水蒸发之后粘着头发和衣裳的空调,还要沐浴在在荒川先生泪眼汪汪的“三日月昼终于有所成长”的目光里念演讲稿。
  青学高中部春季学期是从手冢国光和三日月昼的讲话当中开始的,也是在他们的讲话当中结束的。
  燥热的空气像胶水一样粘稠,停在人身上动也不动,三日月昼只能把一沓演讲稿攥在手里挥动,扇出几缕没什么作用的风,翘着二郎腿坐在后台折叠椅上,等待散去的人群不再犹如候鸟归巢一般拥堵之际动身离去。
  一瓶葡萄味汽水递过来,她以为来人是花崎诗织,簇着眉抱怨着:“葡萄味啊,我想要橘子味啦,夏天当然要喝橘子汽水。”
  接过来的一瞬间,她注意到握着汽水的那只手要比花崎诗织的大上两圈,虎口和关节起着薄茧,指甲修剪的圆润一丝不苟,没有倒刺也没有污垢,顺着这只手,她抬起头来,正迎上手冢国光茶褐色的丹凤眼:“是你啊。”
  “表现很好。”
  “谢谢。”
  不过这种类似夸小孩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撇了撇嘴,拉开易拉罐时发出气泡往外涌的“噗嗤”声,先开一道小缝将多余的二氧化碳散出来再开启盖子,一看就是常喝饮料养成的习惯。
  冰凉的葡萄味汽水顺着口腔和咽喉流淌,她不由自主的抖着肩膀,跺着双脚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话剧社下午要演最后一场《奥赛罗》,你要入场券吗?”
  话刚说完,三日月昼立马就后悔了。只不过是一瓶葡萄汽水竟然就让她邀请敌人来看演出,她也太大意了!
  结果对方还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不了,我还有训练。”
  少女的脸色一下耷拉下去:“呵,我就是客气客气,你别当真。”
  戏剧社算是青学众多社团里顶梁柱般的存在了,辉煌时曾在新国立剧院演出过百老汇经典《猫》和威尔第的多幕剧《法尔斯塔夫》,上一任话剧社的部长在今年二月份成功收获宝冢音乐学校的录取,现任部长牧野一生也早早开始为明年一月份的招生而做准备。
  “社长,感觉大家都知道以后要做什么啊。”站在礼堂角落里帮三日月昼穿束腰和戏服的牧野一生突然听见她这么说:“社长想去宝冢歌剧团,诗织想成为家庭主妇,早乙女少年想去早稻田读新闻,啊……我们班的手冢君要成为职业网球运动员,隔壁班的河村君要去做寿司——大家居然在十六岁就想好未来六十年的事了。”
  “你这家伙没理由说这种话吧。”身高一米七五的牧野一生由于骨架细直,因而看起来比一米八左右的男生还要更高挑一些,为了考进宝冢,从高一开始学习芭蕾,时常因为逐渐定型的骨骼承受不住开肩的疼痛而落泪,有着麦芽色健康的肌肤,梳的一丝不苟的背头和合身的西装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古典小说里走出来的上流社会的少爷。
  她站在三日月昼身后,嘴里衔着备用的腰带。
  戏剧社里大部分都是女生,是以外表清俊,五官分明的牧野一生常在舞台上反串男性角色,并因此吸引了众多女性粉丝:“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的三日月根本不用为以后要成为什么人而担心吧,去日本最高学府也好,去剧院也好,做艺人,做摄影师,连打架都比别人做的好,你手里攥着的选项可比我们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