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才说道:“求林姑娘救救奴婢,奴婢宁愿给姑娘一日三炷香,晨昏叩首。”
  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黛玉也是一脸茫然。倒是邢夫人经的事多,加上她又和王夫人一向不和,此时见到对方这样马上就想到,恐怕是这丫头知道了王夫人的私密。
  “既到了这一处,你便安全了,只是你须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不然别说姑太太,我第一个绑了你这小蹄子。”虽说眼前的彩霞,明显是惊弓之鸟,但是邢夫人还是在一旁敲了边鼓。
  果然她这话说完,只见得彩霞瑟缩一下,连忙又冲着黛玉叩头口中解释:自己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来人,给她搬个小杌子来,再给她拿杯茶。”黛玉口中吩咐,琉璃得了命令,赶忙下去准备。
  彩霞喝了半盏茶,这才冷静下来,她眼眶绯红地说道:“奴婢不小心知道了,太太隐瞒的事情,还求姑娘救命。”
  眼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彩霞平复了下心情,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这些日子因贾政不在,因此平素里,王夫人行事便多了几分恣意。
  再加上因为周瑞家的离去,荣庆堂里这一段时间,多少空虚了些。
  也正是因为去了周瑞家地,这才让王夫人隐藏数年的秘密暴露出来。
  “大太太知道,我们家太太自从老爷外放之后,脾气便有些不好,我们这些人也是如履薄冰的。”说到此处,彩霞抿紧双唇,脸上闪过一抹恐惧。
  王夫人屋里四个大丫头,最稳妥的便是她,而最有心计的则是彩云。
  彩云早就发现王夫人性格多变,只恐日后生事,便一直让自己拙拙笨笨的。
  而她却是个缺少心眼儿的,虽听了些彩云的劝告,却也不知不觉,成了王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之人。
  就在前些日子,大姑娘元春回到府中待嫁。她们这些奴婢,知道王夫人心情不好,一个个都心惊胆战。
  然而第二天晚上,元春突然来找王夫人,那时正巧是她上夜,王夫人便命她守在外边。
  “奴婢素来有一个毛病,便是耳朵比他人灵敏些,因此夫人在屋里讲的话,奴婢都听见了。”
  彩霞的耳朵极为地灵敏,即便当日里她是在台阶之下,可是夜色寂静,她仍旧将王夫人和元春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王夫人奇怪元春为何这等时辰过来,而元春则说自己是在祖母休息之后,这才悄悄而来。
  这一次她出宫,实在是意外,然而在元春看来,既出了这宫门,反倒是幸运之事。
  “当日里,母亲将我送到了那见不得人的处去,我为了家里,只将自己都抛却了。如今天可怜见我能全须全尾地出来,母亲难不成还在埋怨我。”
  元春自出宫之后,便见得母亲悬心哭泣,她心中也是极为抑郁。因此今日里贾母睡去之后,她便再也等不及,直接来到荣庆堂找母亲说话。
  二人果然未说两句,王夫人便又指责起来,痛骂黛玉不顾姊妹之情,又说水豫宸看着就不是个好的,随后又提起当今眼拙。
  这一番咒骂直接将元春气哭,也顾不得自己女儿家的面子当面地撕扯起来。王夫人果然理亏,见女儿真的闹了起来,声音反而压低了。
  彩霞苦笑双手捂住脸,大颗大颗的泪珠在指尖滚动:“奴婢是猪油蒙的心,当时听到二人说话,想要听个清楚,却未曾想到,却成了塌天之祸。”
  母子二人吵架,亦是火头上来,王夫人又是素来无德无才的,颇有些口中什么字儿脏,往外说些什么。
  一时生气起来声音变大着:“这么多年来,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你入宫之后,每月的银子不说金山填海,堆你这个金人也够了。
  如今姑娘出宫了,我不过是仔细问两句。你又觉得委屈。”
  王夫人的话如同一柄柄钢刀插在元春的心上,彩霞都为元春心疼,这样一位母亲,到底日后该怎么办。
  好在不管如何,如今元春已然有了归宿。等嫁了人,便应该能好了许多,彩霞心头暗想。可谁知道后边的话,却是吓得她一身冷汗。
  “如今我已然不在宫闱,现在正是母亲抽身退步的好时节。母亲和甄贵妃的那档子事,万不可继续。
  且不说,万一哪日事情暴露,不说皇家如何,便是那一些受害的联手报复,如今的荣国府承受不来。”
  彩霞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当时两人的对话,黛玉看着对方眼中划过一丝异彩。
  眼前这个丫头不但口齿清晰,耳聪目明,最主要的是她有一副好记性。
  到让她起了两份爱才之心。
  不过当她听到彩霞,说到这里便拧紧眉毛,甄贵妃……
  她看着小心翼翼瞧着自己脸色的彩霞,舒缓表情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彩霞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复原。
  “甄贵妃和太太早就相识,按照元春小姐的说辞,甄贵妃手中握着太太的把柄。那个把柄是……”
  彩霞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一下,面露为难之色,她的眼神还时不时地飘向邢夫人。
  “继续说,我在这儿你怎么就不说了?”哪里读不懂彩霞的意思,可是相比之下,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邢夫人,更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把柄,也好让她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