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惠嫔的弟弟,正是西海沿子先锋官,当时对方被破格提拔,也曾经轰动京城。
  从那一刻开始,黛玉的脑海中便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随后这个想法便被快速地证实了,从三个月前开始,所有的密报字迹都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从三月之前,那位先锋官便已经失去了消息。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心中便有一个疑问,惠嫔真的是被人下毒吗?为了这个疑问,我直接召唤了她的贴身姑姑。
  并且从她那里拿到了惠嫔,和柳先锋的来往书信,我发现她们姐弟关系极好,二人至少每个月都要有一封书信来往。
  但是很奇怪的是,最近三个月,对方都未曾给惠嫔写过信。”
  这种情况也从侧面证明了,西海沿子那边必定出了大事。黛玉咬咬下唇,她不知道,自己下面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若是说了,恐怕这位惠嫔娘娘,少不得要被责罚。
  最上皇帝轻笑一声,脸上的表情反而和缓下来。他看着眼前少女脸上的那么纠结,却并未出言催促,仿佛在等待对方自己作出选择。
  “梓睿命人追查了毒药,最后确定,当时幕后之人应当就是惠嫔。
  另外这药物乃是至阳之药,若是男子服用,不出一刻便暴体而亡。可女子服用,却是无性命之忧的。
  这药也是奇特,药理竟然是孤阴不长,孤阳不生。”
  最上皇帝听完此言,合掌哈哈大笑,他从书案上拿起一本奏折,笑着递给黛玉说道:
  “玉丫头,你且看看这个。”
  黛玉不明所以,但还是从高总管手中取过奏折。这一打开不过几行,她便脸色一变,有些恍然的看向最上皇帝。
  水豫宸见状,站起身走到黛玉身旁,在她的肩膀拂过,随后低头一起看奏折。
  被水豫宸拍了一下,黛玉心头安定几分。她将注意力都放在奏折之上,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份奏折上面所写的内容,和黛玉刚刚告诉最上皇帝的,并没有大差别,甚至还要更加的详细一些。
  原来早在一年之前,南安郡王便借着两国交战的便利,私自替换军中的武器,以及虚报战损。
  也正是因为这个,即使柳先锋再英勇无敌,却也是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这期间不知耗费多少国力,却最后只饱了,南安郡王自己的私囊。
  原本南安郡王做的这些事情,虽说有人诟病,但到底还未曾触及底线。可是一年前,大皇子收服了南安郡王,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大皇子对于皇位一直都有觊觎之心,因此这次南安郡王出征,他便有了可乘之机。
  太子和三皇子自然对于竞争对手十分关注,在三个月前发现了对方的猫腻,但是两人都没有选择告发,反而想要从中攫取利益。
  正是因为大皇子贪婪太过,因此却是使得户部工部不满,这才使得最上皇帝心有疑窦。
  因此柳先锋官便是他们下的鱼饵,但是却未曾想到,南安郡王竟然如此的大胆。在事情败露之后,他不说考虑如何弥补,竟是偷偷想要制造意外。
  因此在一次对战之时,南郡王故意掐断了柳湘的粮草,并且将一部分武器替换成了废铁。
  这才使得柳湘兵败失踪。
  “说起来,这一件事情,你们两个还是罪魁祸首呢。若非你们两个将江南的那一批兵器收归入库,恐怕大皇子也不至于这样不顾后果地贪婪。”最上皇帝无奈的看着二人,口中的语气带了两分揶揄。
  说起江南之事,水豫宸和黛玉对视一眼,难不成他们在江南努力办差,竟也是错的。
  水豫宸颇有些不服气,当下里说道:“父皇,你可知道若是那些武器一直留在江南,指不定哪天就便宜了谁呢,那些东西可一直都是心腹之患,倒不如拉到京城来。”
  对于水豫宸这话,最上皇帝并不反驳,实际上若是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说起来,整件事中最无辜的,便是那位柳先锋官,也不知他如今可还好,救回来了没?”黛玉对于柳相,颇有一丝担忧,毕竟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最上皇帝点点头,用手遥指水豫宸说道:“你这小子,就这一点,差了玉儿太多。”
  这位柳先锋官也是个有福的。
  他兵败之后,本以为对方会将战事失利加在自己头上,可未曾想到,南安郡王并不想朝廷再派了一位先锋官。
  因此他竟是开始伪造对方的密奏,而如此一来,反倒是给了柳香喘息的机会。
  柳湘带着十余骑残部,直接南下到达金陵,与被派在金陵的仇都尉会和。仇都尉开始还不相信对方,后来听完全部不禁大惊失色,直接用八百里加急的密奏传到京城。
  “如今事情已经查明了,仇都尉这会儿正带着柳香,和圣旨去到西海沿子替换南安郡王。”最上皇帝眼神和蔼的看着二人,他欣喜于黛玉的抽丝剥茧,明察秋毫。
  须知,天下不论男女都有惯性思维,便比如若是牵扯后宫,定然会是宫闱内斗。
  然而却未必如此,就比如这一次。看似是惠嫔中毒,然而实际上引出来的,却是军国大事。
  “为君为主者,不可被局限眼光,尔等须知。若是寻常之人,眼光短浅,尚且可活。若为君者,于己于国,皆是泼天大祸。”最上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很看好黛玉,这个孩子比想象中的更加聪慧,最主要的是她所拥有的政治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