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团打头,后面什么玉壁、铜鼎、齐石等,完全引不起宋宴清心头任何波澜。
  怪不得宋齐光不乐意吃他画的饼,原来大家都会一手虚空制造好大饼。
  他也懂了,什么真相十成十要被掩埋真正的“相貌”,宋齐光拿着把柄直接换各种好处利益去了!
  为了名声、为了安危,那些没能把自己扒拉干净的家族,只能在这场较量中认输,付出让宋齐光满意的代价。
  宋宴清看了一阵,就知晓什么兰花不兰花,到了利益关键的时候根本没什么用。
  只是这种时候的祥瑞,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眼下,宋宴清只希望自己后面补的激将法有用。
  这份期待,在他被宋齐光传去前园赏赐景、却被允许带刀时落定。
  金本亲自来唤的人。
  圣上放心,可他真怕,紧张地问:“殿下可有把握?那将军有敌三四人的本事,要不再偷偷叫上大殿下,万一那人暴起……”
  宋宴清抽出自己的剑看了两眼,放回去时抬眼看着金本道:“你怕什么,他还敢砍我不成?”
  少年抬手拍拍金本的肩。
  “你放心,我剑近日多磨、甚利。”
  何况宋齐光找了他,也必有这么干的缘由,没必要再牵涉一个进去。
  第057章
  “传七殿下觐见。”
  随着太监拉长的声音响起,佩剑的宋宴清在余音中踏入丛芳园主院。
  众人不在主厅中,而在一侧的听雨厅中。
  此时自然无雨,厅外的景也依照时节摆设着冬日才有的花草树,错落有致,空气里飘浮一股涌动的暗香。
  宋宴清到时,众人正看着一只猴子左蹦右跳地画画,显然是新晋上来的“妙手”。
  宋齐光站在视野最好的位置,点评一句,“倒是有趣,就是有些匠气。”
  瞥见宋宴清的身影,宋齐光顿了下,又道:“山水都有了,如何能没有赤阳,叫这小猴儿添一个。”
  满堂那些边角处的人便开始捧场地接话。
  “圣上说得对,猴儿的画技一般。”
  “赤阳好添,不过日出光影得改动不少。”
  “朱红颜料呢?”
  “竟然少了一色颜料!还不快去找——”
  催促的人话快说完了,想起来东西是皇帝吩咐太监去拿的,顿时面色一变。
  而这一句话后,众人目光不免有所偏向,除了那打量刚进来的七皇子的人外,其余人目光纷纷扫向人群中一个面色偏黝黑的中年男子。
  宋宴清也打量着对方。
  中年男子也着官服、可制式与大多数人不同,他是武将。
  被众人目光聚焦时,韩叔达不由得心头一颤,猜测帝王此举用意,莫非还是不想放过他一条小命。
  红色颜料,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心神意乱的韩将军都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宋宴清的一身打扮、以及这少年皇子腰间的佩剑。他回想着父亲的训斥、族中兄弟的责怪,以及韩家此番所付出的大代价、家中的劝诫……
  宋宴清上前行礼:“儿见过父皇。难得父皇召见,不知何事唤儿子来?”
  宋齐光面上带笑,伸出手,一根手指点了点面前的大画桌。
  训练有素的猴儿停了笔,正在一边感受着主人的焦急。
  临时改画,难度可不小。
  手艺人心思单纯,怕是全场唯一一个真想让猴儿把画画好的人。
  也怕出了差错,自己的脑袋就一个,不够掉。
  宋齐光的目光落在猴子身旁的各色颜料上:“方才诸位爱卿不是说了,少了一味红色颜料。”
  “红色颜料,父皇欲从何处取?”
  容貌俊俏的少年皇子站在皇帝侧前方,身躯站得笔直,手按在剑上,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整个人蓄势待发的感觉。
  韩叔达在此时,终于望见了这位皇子身上的剑,心神剧颤、如坠冰窟。
  ——白白收揽了韩家百年积攒、大半家财的皇帝,竟然还是想要他的命!
  他猛地挤开了身前的官员,被相熟的人群包裹着,让他有了两分温暖感,减缓了心中那股难以自制的冰寒酷意的扩散。
  “韩大人?”
  “叔达你——”
  在熟悉的带着错愕的低声呼唤中,韩叔达跪下去,主动开口自救:“圣上,不必烦恼,不过是红色颜料。”
  “圣上既缺,臣即刻可献上红色颜料。”
  “请圣上允许臣无礼。”韩叔达抬起手,拔下头上的玉簪。
  在地上一叩后,原本完好的玉簪断裂开来,裂口处露出锋利的一面。
  韩叔达再度抬手,将玉簪断口在手腕上狠狠用力一划,红色的血液就从手腕上飙飞出来。
  “叔达,这是在做什么?”
  “韩大人,你欲何为?忠心亦不至此,这绝非圣上之意!”
  宋宴清在人群之中,捕捉了一些背刺韩叔达的文臣,说话明显更有意思些。
  丢弃断簪,韩叔达握着流血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君王,问道,“臣、添上颜料?”
  宋齐光低头看他,面上淡淡的笑从头到尾都没消失过。
  闻言,他勾起嘴角:“这话不当问朕,朕可是将差事交了出去的。”
  话音落下,众人目光又挪转到七皇子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