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伦颇为心急:“下官与师爷和县中人商量了一下,明日,趁着黑可去攻打匪山。”
  宋宴清闻着肉香,回应他:“那是明日下午就混上山?”
  “是,县中老农人说明天的晚上还是黑,后日恐太亮堂,不好行事。明日轮值下面望风的,也是贪恋最容易上当的,又在山上说得上话的一个。”
  颇有些夜半三更,摸黑搞仙/人/跳的味道。
  宋宴清道:“军中只有男人,恐怕正常队伍不会如此,劳烦大人再找两个大胆的姑娘充当侍女吧。”
  “还要姑娘?”赵明伦错愕。
  但他只想了一会,就应下来:“下官应当能找来合适的人,殿下不必担忧。”
  随后赵明伦又从人群中唤出一位老者。
  “此乃木翁,对山上情况熟知,还会捏土沙盘,明日可提前将山上情况与殿下、将军等人详说。”
  “另还有两人,可以跟随将军们上山,这两人当地话和官话都会的,人也机灵,只是勇武不足。”
  太勇武的,早就在匪山挂上了名号,被迫害的都不知凡几,故而先前赵明伦才觉得上山的人难选。
  他们熟悉匪山,相反匪山上的人也熟悉山下人。
  赵明伦没耽搁太久,给了人和粮,跟宋宴清、展勇核对了更多细节,就带着人回转。
  今夜到明夜他是不必入眠了。
  赵明伦带着走出去一段,又回头望了眼。
  夜色里,一百兵士、外加数百的运送辎重的民夫,望着黑压压一片,颇为叫人安心。
  而宋宴清回过头,也啃上了赵明伦送来的加餐。
  展勇几人离得近,看得心惊。
  展勇偷偷问李福:“公公,七皇子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李福算了算:“不多吧,先前的干粮太素了,想来不顶饱。”
  李福心道,怪不得殿下要出来剿匪,在“小御膳房”一天天的,想来殿下都吃不饱,估摸着饿了好些日子。
  “将军不必操心,我家殿下与宫中的六殿下饭量都颇大。若是操练得多,饭量更吓人,但实属正常的。”
  “原来如此。”
  展勇心说,怪不得七殿下如此勇锐,原来是天生勇武些。
  再想起七殿下那据说能跟莫将军对打的本事,又放心了些。
  军中可有不少大饭桶,吃得极多,都是勇武壮士。
  展勇自己不算很能吃的,但饭量也不小。难得伙食好,当下他也不客气地大口吃起肉来。
  吃饱喝足,一夜到天明。
  宋宴清醒得很早,爬起来在队伍里外转了一圈,发现那位木翁已经在揉捏“泥巴”。
  强行拦下行礼的老者,宋宴清蹲在旁边看木翁“玩泥巴”。
  “老人家不必拘礼,可与我讲讲山中情形。”
  木翁这才放松些,堆叠出山的起势,用一口很勉强的官话讲解起来。
  宋宴清听了几句,听不太懂,赶紧找赵明伦送来的两个年轻翻译。
  有了翻译,众人才能听清老人想要交代的那些信息。
  “山拗口就这两个,匪徒一般只守这两个口。”
  “早些年更险峻哩,但人多了后,匪徒自己将口子开大些,好把大东西运上山去。”
  “山顶上挺宽敞,这头住着人,是匪徒头领和他的亲近人,后面紧挨着库房。”
  “这里位置也好,守起来容易……”
  宋宴清认真听了很久,也得知了老者更多的经历。
  木翁有个儿子很是能干,被山匪看中了,想要掠到山上去。几次不能成功,就将木翁抓到了山上,强迫一家老小都成了山匪。
  一月前,木翁的儿子儿媳都死了,唯一的孩子也被杀害,只有他在流民掩护下藏了起来,后又被偷偷送下山。
  木翁还说,他可能比匪徒更熟悉山上。
  宋宴清想,那或许是因为山匪并不用在自家地盘上尝试生死逃亡、跟死亡捉迷藏。
  那些与死亡、生命、鲜血紧密相连的弱小经验,今日都用上了。
  将士们连带宋宴清听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早饭还没吃。
  于是开始就着冷掉的饭食填饱肚皮。
  对这世道很多人来说,吃饱就不错了。兵士们也不嫌弃,好歹有荤。
  可对李福来说,叫他看着殿下用那些过夜的冷饭冷菜,他总觉得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晃晃,不够稳当。
  “殿下,我单独给你热热饭菜吧,那点子烟火也不惹眼,您小心吃坏了肚子!”
  宋宴清饿得慌,随意地摇头:“我不妨事,你也凑合着吃吧。”
  他既然要“以身作则”,再单独开小灶,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疏远自己和将士们。
  而且在这种紧要的时刻,他更得展现自己能吃苦的那一面,才能坚定其他人轻易不敢让他涉险的心。
  吃完这样一顿饭,又收获了一百多粉丝值。
  宋宴清苦中作乐,安慰快要哭的李福:“你是不是想吃热汤泡饭?”
  李福:?
  李福气得一擦眼:“主子笑话谁呢。”
  “我可不敢笑话你。”宋宴清心想,李福现在可是管得越来越宽了,一早那会哪敢跟他哭。
  “主子,下午带上奴才吧!我不怕死的。”李福又喊出憋了一天的话。
  “不行,你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