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回宫后,只歇了一会工夫,太后人就到了凤仪宫中。
  “兰君,你坐好、坐好,不必行礼!管那些虚礼做甚。”
  太后望着皇后,细细打量,见她果真要好转的样子,高兴道:“可算是见着好了,皇后你是个后福的,日后也要好好的。”
  “多谢母后这些年去每处都记得为兰君祈福。”
  面对太后,皇后满脸感激地道谢,仿佛多亏了太后那些求神拜佛。
  “不过费些银钱,这不就有用了嘛。”太后听见这话很高兴,“我记得上回有个、有个供王母的庙,庙中大师就说你能好转,回头定要去谢王母显灵。”
  “那必须再去一回,辛苦母后稍带上我那份谢礼。”
  皇后看箬竹一眼,箬竹就转身去拿东西,是提前备好的“谢礼”。
  国库缺钱,太后手头也不是那么宽裕,见着皇后如此,更是喜欢她。
  比起那个过分美貌的贵妃,太后素来更喜欢皇后这个知心儿妇。
  两人说说笑笑,太后想起来,问道:“我那个孙儿呢?将他叫来瞧上一眼。”
  皇后就叹气一声道:“母后,近日怕是不行。”
  “怎么?还叫不来不成。”太后好久没见着这等事。
  “不是叫不来,顾明朗前些日子为着圣上摔了头,圣上就让小七住进正大殿。”
  听到这,太后眉毛横起来:“胡闹!一个太监,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寿。”
  朝堂上、民间都骂顾明朗奸佞,加上顾明朗曾经一下杀孽过百,太后颇为嫌弃他。
  ”小七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本来也在正大殿待得好好的。可昨日不知道怎么在正大殿惹了圣上,叫棒打了一顿,眼下怕是得躺上好些日子,根本起不来身。”
  “可怜的孩子,齐光就是脾气不好,也不曾打过下面的皇子啊。”
  皇后心说:那可未必。
  大皇子暗中没少被折腾,还曾有位怀着龙胎的美人,是被宋齐光亲自下令活活打死的。至于其他被打骂仗杀的,那都不算皇子。
  太后径直把错当成了顾明朗的:“定是那太监又生事了,一个孩子能碍着什么?哀家回头训齐光。”
  “兰君并非这个意思,母后莫要误会,只是心疼那孩子。儿在病中,只他常常来孝顺一二,颇为上心。”
  “放心放心,母后在,必不叫孙儿再挨打!”
  回过头,太后带上了许多给神佛的谢礼,回了宫,正好碰上过来见她的宋齐光。
  太后坐在慈宁宫的正位上,望着自己不说话的儿子:“今儿倒是过来得快。”
  往常也没见如此孝敬、上心。
  宋齐光苦笑:“母后,你何必挖苦皇儿。”
  太后冷着脸:“听说我的小孙儿起死回生,身有福泽源,你打他做什么?何故要打要杀?”又补一句,“皇后也就挂心此事。”
  “就打了他二十棒,如何要打要杀了,母后实在夸张。”
  宋齐光也是打完人,才想起来皇后这头,颇有些担心自己又将人气着了。
  前些日子,凤仪宫里清了一回人,有他在凤仪宫藏得最深的那个暗线,弄得他消息没那么灵通了。但他又不敢常过去,故而绕着圈子来找太后。
  太后听着他的口吻就来气:“哀家给你二十棒试试?说得倒是轻易,不是打在你身上。你这顾前不顾后、一气就乱来的毛病多少年了,还没吃够亏么!”
  “还能吃什么亏?”宋齐光站起身来,“母后不说儿便走了。”
  “兰君瞧着挺好,人气儿都回来了。你打那个姓顾的一顿,给她出出气,保管好得更快。”
  宋齐光牙疼地走了。
  这什么馊主意,他还指望着刚养好的顾明朗干活呢。
  由于太后的建议并未被采纳,很遗憾,宋宴清没能听到顾明朗也被打了一顿的好消息。
  养伤的日子里,宋宴清的七清宫是很热闹的,人来人往。
  耶瀚行带着伤药和课业来,书里夹带了两本时新的话本。
  太傅说:“这是宫外新流行的,给你打发打发时间。”
  宋宴清只关心一件事:“太傅,看话本也算我的课业么?”
  羡慕五殿下课业多是看话本不成?
  耶瀚行摸摸美髯须,顺从伤患心意:“算吧算吧,算在课业中。”
  终于也有了看话本卷其他人的机会。
  宋宴清满脸感动:“太傅你真好,和顾千岁就是不一样,他骗我,还算计我。”
  耶瀚行轻咳一声:“明朗啊,他就是那样的人。”
  耶瀚行还是知道自己好友德行的,也知晓那桩旧事,可事发之前,七殿下根本不曾问过他,自然也无从阻拦。
  而且旧事时日太久,耶瀚行一时都没能想起来,伤感几日后方才发觉不对。
  “顾明朗首先是顾千岁,他从来不是个很好的人,也没办法做一个很好的人,但——”
  耶瀚行感觉说不下去,有些难过地对七殿下道,“你就当他是个坏人吧,如此与他相处,方才不会吃亏。”
  他面带歉疚:“是我想的不够周全,没想到他还能算计到你一个孩子身上。”
  宋宴清就道:“可是太傅,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君子。”
  耶瀚行面色触动,宋宴清看着像是不骂顾明朗几回,太傅晚上睡觉都不会放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