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小蛟自信,那还差不多呢,那小蛟之前还总是想着,在床上压晏陵一头,动不动就要在上面。
  还自觉懂得比晏陵多,无比自信地要手把手教晏陵,如何双修,又如何如何,才能尝到其中甘甜滋味,甚至担心晏陵不会,自己主动骑上来动。
  “师尊就那么相信林安?”白苏语气森然,“那不如师尊就试探一番,若是林安知晓,师尊已经被我染指了……”
  话音未落,晏陵便打断他的话,道:“那么,他定会杀了你。”到时候谁都保不住白苏。
  白苏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倒是师尊啊,到底是真的相信林安,还是不敢一试?”
  “你不必对我用激将法了。”晏陵微微一笑,“没用。”
  他对白苏道:“你虽撺掇顾西川行恶,但自己手上却是没有沾半点血,无论如何,你我终究师徒一场,我不会杀你。”但关在剑宗后山,反省思过个十年八年,甚至是十几二十年,只怕少不了他的。
  白苏哈哈大笑,表情凶恶地道:“师尊就不怕旁人知晓了你我的关系,因此非议师尊,觉得师尊以权谋私?”
  晏陵摇头,他并不在意被世人知晓此事。
  因为他深知,畏惧远比敬重,在世人的心中,更有分量。
  而这两者,他皆有。
  世人若容得下他,那他就继续当人人敬重的正道仙君,若是容不下他,那他弃仙入魔,当人人畏惧的大魔头,又能如何?
  到时候,他是大魔头,林安便是小魔头,倒也般配至极。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师尊,想不到师尊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曾经弑父杀母了。”白苏继续道,试图再度攻破晏陵的心理防线。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晏陵竟轻轻一笑,再不似此前那般情绪失控了。
  白苏恨恨地问:“你在笑什么?”
  “说起来,多亏了你,才令我想起了那些原本该一直尘封的记忆。”晏陵轻声道。
  秘密就藏在了他额间,隐约可见的金莲之中。
  原来当年,他与海市之主相见时,那海市之主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生了一双与他母亲几乎完全一样的眼睛。
  那时,晏陵就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海市主告诉他,自己与他母亲之间,清清白白,从始至终,都是海市主一厢情愿,姬蘅对他只有从小到大的兄妹之情。
  除此之外,就只是君臣。
  海市主也是在姬蘅死后,才幡然醒悟,可已经太迟了,为了能复生姬蘅,遂才在海市之中,隐姓埋名多年,苦修邪术,甚至到了最后,不惜以活人祭祀,只盼着能与姬蘅再续前缘。
  可六道之中,生死有命,此乃天意,任何起死回生之术,都是逆天而行,强行为之,最终只能是害人害己。
  那时的晏陵得知这一切后,纵然也很想亲眼见一见母亲,但还是不忍心拿那数千名无辜的童男童女献祭。
  偏偏海市主一意孤行,强行为姬蘅逆天改命,不料被邪术反噬,死于复生阵中,受万鬼吞噬而死。
  少年晏陵阴差阳错,在阵中瞥见了母亲遗留在人间的一抹残影。
  母亲拥抱住了他,并告诉他,好好活着,不要试图逆天而行,否则终将自食恶果。
  之后,在晏陵的眼前,渐渐消弭,化作一朵金莲,隐在晏陵的额间,将这段记忆封住。
  以保晏陵道心坚定,不再受这些俗事所扰。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尘封的记忆,还是被唤醒了,晏陵回想起之后,失控的情绪,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就是清河墨氏的子弟,既没有弑父,更没有杀母。
  可白苏听到这些,却是万万不能接受,他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向晏陵报仇。
  如今却告诉他,晏陵并没有杀海市主,而他与晏陵也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表兄弟而已。
  这让他一时间,如何能接受?
  当即恶狠狠地道:“我不信!你只不过是不肯承认自己当年犯下的罪孽而已!别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番说辞!”
  晏陵便从额间,引出那朵金莲来,拂在了白苏的眼前,伴随着一帧帧的画面,在眼前快速浮现,白苏的脸色越来越白,直到最后一丝血色,也荡然无存,才发出了凄厉的笑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我所做的一切,到底又算什么?!”
  双手抓着头发,因为极度悲愤,连俊美的五官都狰狞扭曲起来,白苏先是疯狂大笑,最后捶地痛哭。
  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替父报仇,原不过就是一个借口而已,他只是太喜欢师尊,太想让师尊多看他几眼了。
  当师尊从魔界回来,还带回来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少年时,嫉妒心就渐渐抑制不住了。
  尤其师尊对林安如此偏爱,甚至为了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当众受刑,冒着修为尽毁的风险,也要保全林安时,白苏心里的愤懑和嫉妒,就像是春雨后的竹笋,破土之后,夜以继日火速生长。
  直到化作一柄钢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头,不除不快。
  他以为,只要逼得师尊疯魔,让师尊丧失了理智,变得失控发疯了,才能得到师尊。
  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一纸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