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摸到酒瓶的前一刻,陆思扬终于动了。
  他站起来一把按住许知要去拿酒的手,淡淡道:“行了,你要是死这儿,许家不得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许知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开玩笑道:“怎么会,只要陆总一句话,哪怕要我这条命都是应该的。”
  陆思扬心底的怒火还没消,没好气道:“少贫嘴。”
  他倒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许知,可圈子里就那么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
  就好比他可以将荣发建材从山省踢出去,却不能将王发父子彻底摁死。
  即便他的手能伸到河省去,可生意场上的利益牵扯如同一张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更何况眼下许知对他还残存了点愧疚之意,他要是把许知逼急了,明天指不定就彻底投靠了另一边。
  他还指着从许知那里获取些消息,还不能这么快就撕破脸。
  陆思扬把服务生叫进来给许知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又换了个干净的包间。
  二人相对而坐,陆思扬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头上缠了白纱布的许知:“行了,说说吧。”
  许知犹豫了一会儿,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说什么?”
  陆思扬挑起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说呢?”
  “我……”许知眼神躲闪了片刻,才道,“这事儿咱翻篇了还不行?”
  陆思扬一听,怪笑起来:“翻篇?”
  他身体向后一靠,扬起下巴,“许知,你说咱俩也算是半个发小了是吧?”
  许知赶紧说道:“什么半个发小,咱俩就是发小!”
  陆思扬伸出手指跟许知掰扯:“初一上学期,隔壁班傻|逼抢你的零花钱,是谁给你出的头?”
  “大三那年,你创业把你爸给你的启动资金全赔了,谁给你填的坑?”
  “上半年我在你许家商场里被一老头碰瓷儿,这事儿我可到底还是没赖上你。”
  陆思扬把曾经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给摆了出来,直说得许知面色讪讪,心生愧疚:“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记在心里。”
  “你知道?既然知道,还这么报答我?”陆思扬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许知,“看不出来啊许知,长能耐了,竟然还跟外人合伙摆我一道?”
  许知一慌,赶紧 解释:“不是,思扬,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思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找了个舒坦的姿势靠着,才不紧不慢道:“你说吧,让我听听到底是哪样。”
  许知踟蹰半天,终于开口:“其实……其实他一开始通过王发找我,我是不同意的,谁不知道王发惹了你不痛快,后来……对方许了我营业额的百分之十……我就……”
  陆思扬冷冷看许知一眼:“你就因为这点蝇头小利转头把我卖了。”
  “我……我也没想那么多,我以为那人就是跟你有点矛盾,想抢个店铺而已,”许知脸色微微泛白,“没想到那天他突然打电话找我,说要是不来就把这事儿告诉你。我吓得赶紧去了河省,谁想到你就在我后面跟着。”
  陆思扬脸色沉了沉,看来对方是早知道他派人跟踪王发,故意引他过去。
  许知越说越激动:“我看他把你弄晕了就慌了,谁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狠。我寻思偷偷报警,被他发现了,直接找人把我看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放我回山省。我出来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你助理,听说你安全了我才放心……”
  陆思扬静静听着,眼中的寒意愈发浓厚:“你只跟我说,对方是什么来头。”
  “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圈子里的,”许知咬咬牙,说道,“我也只见两次,还是王发引荐的。我找人查过,那人叫赵七,是河省万泽投资的总裁,听说在发迹前干过不少这种见不得光的……”
  陆思扬皱眉,万泽投资……他倒是有所耳闻,听说靠着那些非法高利贷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成立了万泽集团,公司性质也渐渐洗白了。
  这公司在河省,倒是响当当的存在,听说短短半年就跻身于行业翘楚。
  依他看来,大多还是归功于从前那些“丰功伟绩”对业内人士的心里影响。
  这位赵七赵总,野心倒是不小。只是陆思扬 实在是想不明白,他陆氏跟万泽,从没有过利益牵扯,又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山省,三番五次对付陆氏?
  算了,生意场上,哪有什么因果。
  虽说这赵七厉害,可他陆家也不是吃素的。胃口这么大,也不怕撑死。
  “思扬,”许知见他深色变幻,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劝道,“不过是个店面,我泰和广场有的是好位置,一会儿你随便挑一个。听我的,别再跟他们有瓜葛了。赵七的手段,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一个疯子带着一群亡命徒,像鞋底的烂泥一样,一旦沾上,就甩不掉了。”
  陆思扬拍拍许知的肩膀,站起来道:“知道了,先走了,店铺的事回头我再找你。”
  许知见他听进去了,忍不住松了口气:“成,有空出来喝酒。”
  陆思扬点点头,出了包间门,面色刷地沉了下来。
  出了酒吧,外面下起了小雨。陆思扬喝了酒,便打电话叫来了司机。
  万泽,陆思扬靠在后座,看着窗外被雨模糊成畸形的景象,冷冷一笑。
  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老子头上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