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样的束缚攥在你手中,才会让你这种多疑的家伙认为绝对安全?”
长久的沉默,琴酒转身离开,背对着她所说的话充满讥讽的味道。
“你们情报组不是号称无所不知吗?想要知道的话就自己去查,我没有义务告知。”
“啧。”
贝尔摩德不爽地把烟按灭。
神秘让女人更有女人味,但放在男人身上就让人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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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实验室。
香取晴反坐在转椅上,下巴搭在椅背上,发根已经长出了银灰色,原本的粉色被他扎成揪,像是团兔子尾巴,他两条长腿支着椅子,眼睛跟着在实验台前的宫野志保乱转。
小女孩身材瘦小,穿着研究所统一下发的白大褂,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对方也确实只是个孩子,明拉当年也是这么大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有些共同点,明拉也很喜欢把他卧室里四处乱跑的小老鼠当作宠物,还省下饼干当作小老鼠的口粮,香取晴注意到宫野志保也给笼子里的每只小白鼠取了名字。如果明拉能活下来,或许会和这个孩子很有共同语言。
或许是上次失血休克的时候,把脑子里的淤血也放了出去,香取晴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记忆正在快速复苏,就像是在枯叶下逐渐融化的溪水,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改变着一切。
但他的记忆好像被切分开来,从十四岁为界。
十四岁之前的事情越来越清晰,十四岁之后的事情却好像被人锁进了魔盒,滚烫的记忆在盒子里翻滚,却始终缺少了那把关键的钥匙,不能从中释放。
本来已经被他遗忘的那些事,也跟着变得清晰起来,最近几夜都是明拉在梦里抱着他哭,早上香取晴从实验室的解剖台上醒来的时候,耳边都好像还残存着女孩尖细的哭声,让他的太阳穴跳着痛。
“吱——”
小白鼠的惨叫唤回了香取晴的注意力,宫野志保一手按着小白鼠的头,另一只手拉着小白鼠的尾巴,干净利索地拉断了它的脊椎,可怜的小老鼠在实验台上抽动了几下前爪,就彻底不动了。
香取晴:……
他收回前面的话,明拉如果看到宫野志保杀老鼠,绝对会把房子哭塌。
“我动手越快,它遭受的痛苦才会越少。”宫野志保垂着睫毛处理白鼠,把新鲜肝脏完整取出,温热的小鼠尸体逐渐变冷:“它生命的意义就是向我提供药物反应后的肝脏细胞,这是它的使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使命,它不会比它的同伴多活三个月……”
“不用向我解释。”香取晴打断女孩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的话。
宫野志保把新鲜肝脏研磨液放入离心机,声音有种刻意的冷硬:“你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眼睛中有种看流浪猫的怜悯,我以为你是在可怜老鼠,实际上是在可怜我吗?”
“……”这孩子对别人的情绪未免也太敏感了。
宫野志保垂在两侧的手逐渐攥紧,耳根浮起羞耻的红色:“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到底是在和他解释,还是在给自己洗脑啊。香取晴叹气,所以他才真的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啊,永远复杂的像是系了死结的毛线团,宫野志保嘴上说着自愿进行研究,却又把这件事当作是禁忌,不允许任何人戳破她脆弱的自尊,像是只炸成团的刺猬。
“不是在可怜你。”香取晴面对着这个和明拉有几分相似的女孩,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只是在想我的妹妹,和她相比,我觉得你很幸运了。”
“能被组织抚养长大,还能到国外接受良好的教育,学习的学科又恰好是你有天赋且喜欢的,在金钱方面组织也从不苛待你……别否认,我上周看到你的名牌包了。”
事实再次证明,香取晴根本就不会安慰人。
宫野志保的眼眶迅速变红,指甲死死的掐进皮肉,这个家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国外的每一天,都在担心因为成绩不佳,她们姐妹而被组织放弃,这种情况下,她对研究的热情也早就被消耗殆尽,变成了对组织的无尽恐惧。
如果有选择,她宁可是和父母还有姐姐在一起,过贫穷但普通的生活!
“这种生活,如果你羡慕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妹妹交换!”
“……算了吧,就算她还活着,明拉也不敢杀小白鼠。”
宫野志保猛的愣住,浑身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人泼了冷水,情绪一片茫然,说不出话来。
香取晴歪头看着她,目光的焦点却飘乎不落实际:“你也不用那副表情,我其实也是这几天才想起来的,之前虽然隐约记得她不在了,但却不记得是怎么回事。”
“她的母亲是妓/女,她的父亲是ktv的老板,但是也不承认这个女儿,她从来都没接受过什么好的教育,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海边,因为听我说了一个盗版的海的女儿,但是到死都没能去成。”
“抱、抱歉……”宫野志保咬着下嘴唇,和对方比起来,她的经历似乎也不过如此,她的痛苦也变得幼稚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