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忠祥气得正要跟他继续打,沈安言便开口了。
  他道:“忠祥,退下吧。”
  忠祥怔了下,看了看沈安言,又看了看萧景容,心沉了下来,却也冷静了下来。
  萧景容这是打定主意非要见到沈安言,这样打下去,迟早会有人受伤。
  毕竟是位王爷,若是真出事,沈安言倒是没什么,可他们这些当奴才下人,势必会受到出发。
  明白沈安言的意思,忠祥也只能带着人退下去了。
  重风见状,也跟着一并退下,快步追上忠祥。
  而沈安言仍旧披着外衣站在檐下,揣着手,看着就站在檐外的萧景容。
  不过是几步台阶的事情,萧景容却总觉得此时的沈安言在俯视着他,两人的距离……远得他仿佛是在遥望。
  他开口喊道:“阿言……”
  “回去吧,殿下。”沈安言打断了他的话,温声道,“从前种种,不过浮云一梦,你我之间本就是孽缘,强求只会伤了自已。”
  萧景容皱眉。
  虽然眼前的人还是那个模样,但他总觉得哪儿不太一样了,“你就不能听本王解释一句吗?”
  沈安言的表情还是那般温和,“殿下想解释什么?”
  “本王……”
  “解释那天太子殿下邀我去酒楼吃酒,是故意离间,是想要算计,那天殿下与齐王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那天都是齐王在胡说八道,殿下并非如他所说,要了我的身子,觉得很恶心……”
  “殿下想说,那天其实只是想演戏给太子殿下看,只是没想到太子还把我给叫去了,殿下还想解释……其实也不只是想演戏给太子殿下看,殿下对我是真心的,不但没觉得我恶心,也不单纯是为了演戏才接近我,是吗?”
  萧景容沉着脸,没说话。
  确实如此。
  可从沈安言嘴里说出来,意味却又完全不一样了。
  第493章 阿言他……太苦了(五)
  沈安言笑了笑,他说:“殿下,我没误会殿下,我也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我想离开……跟太子没有任何关系,跟齐王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任何关系。”
  萧景容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什么……”
  他忽然顿住了,不知是因为自尊心作祟,还是已经猜出了是为什么。
  沈安言道:“我只是忽然长大了,从前懵懵懂懂,觉得殿下很好,就想一直陪在殿下身边,现在才发现……殿下也不过如此,对我好,大抵只是心血来潮。”
  顿了顿,他又开口:“我其实……”
  萧景容见他又顿住不说话,忙问道:“你其实什么?”
  沈安言垂下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着说:“也没什么,我其实……对殿下也没什么真心,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对殿下下毒了……”
  男人身体立马僵住了。
  双手也捏成拳头了。
  好一会儿,男人忍着内心的愤怒,“你果真是故意接近本王的?”
  沈安言点点头,“大概吧……”
  不是故意的,但蛊虫确实是从他身体里进到了萧景容的身上。
  萧景容怎么都没想到,自已追来这里求原谅,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答案!
  其实这些他早就知道了,也早就放下了,但见沈安言居然这般轻描淡写地承认了,并且一点歉意都没有,也不打算给一个解释,便又气冲冲离开了。
  年轻人总是这样的,越是在意,就越是无法冷静。
  他前脚刚离开,沈安言后脚踏进房间,便吐出了一口血。
  而后,背靠着房门,慢慢地滑落坐在地上。
  揪着外衣袍子的手也染上了血迹,沈安言艰难地抬起自已的手看了看,指尖染红的画面,映在眼底,却一点点变得模糊。
  情蛊不会害人,但母蛊尚未成熟,导致萧景容体内的雄蛊没有安全感,会不断折磨着他。
  除非萧景容很爱很爱沈安言,从而影响着雄蛊逐渐安分。
  又或者,沈安言能永远陪在萧景容身边,用欢爱的气息安抚着雄蛊,努力催熟母蛊。
  沈安言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他答应过萧景容,会永远不离开他的。
  但是,还是失言了……
  他其实还是不太懂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不过,他大抵永远都会记得自已像条狼狈的野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时,有个人愿意为他停下了马车,掀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他一眼……
  可惜,情蛊不会害人,却终究以情爱为食,他若是死了,萧景容体内的雄蛊必定会受到影响,即便不会跟着他一并死去,也是生不如死。
  他体内的蛊虫为人所利用,如今已是身中慢性之毒,活不了多久了,若是不能在生前把蛊虫解开,萧景容会因为他而痛苦一生。
  他不能留在这里,也不能跟着青落回到部落。
  他不能让自已的死成为萧景容的负担,也不想青落自责难过,毕竟种下这蛊虫时,青落是真的想要保护他的。
  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沈安言也不知自已是怎么想的,他忽然又很想很想再见萧景容一面。
  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就不见了吧。
  袖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沈安言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视线也模糊得连匕首在哪儿都得靠着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