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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楚祯遇到林三鸿禧后,心里一直不安。他是悄悄娶进来的,夫人告诉过他不要声张。原因有二。
  其一,他是个做夫郎的,说出去并不好听;
  其二,袁五爷和林夫人之间有个约定,楚祯住进林青元房里时林夫人只付给了袁五爷五百两定金,剩下两千五百两,得等林青元嘴巴能够说话,身上能活动时才付清。要是楚祯的药并不见效,悄悄地退回去,也不惊动外面的人。
  如今他虽然扯了个谎脱身,却不知道今天遇见的那个人是谁,揣的是什么心思。
  他丈夫是个瘫子,夫人掌管着全府大小事,虽然常来看,但是一应大小事都等着她去处理,左右不过坐一会便走了。万一他暴露了自己,惹得有心人上门来纠缠可如何是好呢。
  正发愁,却见海蓉拿着个食盒走进来。脸上喜气洋洋的。往日里林府的饭菜就已经十分丰盛,今日更是不同寻常。
  主仆两人还没将所有饭菜拿出来,又见荷珠从外面拿了好些果子、点心回来,对着楚祯说道:“奶奶,今天外面置酒席呢,好不热闹。二老爷家的三少爷从雷州回来了,据说带了好多闻所未闻过的东西。如此想来,咱们家大少爷和大老爷也快回来了。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十分高兴,两人合力为三少爷接风洗尘,备了许多酒菜。我刚路过厨房,被赵家婶子塞了好多茶果子。说是夫人嘱咐的,挑了顶好的让我带来少爷和奶奶。”
  楚祯一面看两人布菜,一面说:“你们说的大老爷,是个什么样脾气秉性的?”
  荷珠和海蓉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话多的海蓉开了口:“妈妈们都说,大老爷是个最有远见,眼光毒辣的,林家如今的光景都都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平常对待下人也十分大方。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听到还未见面的公公是个如此的好人,楚祯心里稍稍放了点心。照惯例,先伺候林青元吃了药,再喂了饭。楚祯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还没等他在桌前坐稳,就听见院子外面吵吵嚷嚷十分热闹。
  他这里向来是少人问津。林青元自从病了后便不愿见客。他们住的这个院子也十分偏僻,日常只有几个上了年纪妈妈值班时会经过。不知今天怎么突然热闹了起来。
  海蓉冲出房间查看,留下楚祯和荷珠两人在屋子里不知所措,大眼对着小眼。
  不一会,海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平时抿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这会儿也乱了。
  她喘着粗气摆手说道:“了不得了,西府三老爷喝醉了酒来咱们这儿来闹呢。咱们看门的李妈妈和西门守门的王姥姥把他拦住了,现在正撕扯呢。嘴里好多不干不净的话。奶奶,咱们可怎么办呢?”
  楚祯听了心里焦急,拍拍荷珠:“你从后门往夫人那边去,叫她过来。快些。我去挡住他,别让他唐突少爷。”
  “哎。”荷珠听罢立刻提着裙子从小门直奔夫人住的院子去。
  楚祯整了整衣裳,准备出门会会这个所谓的三老爷。
  还没等楚祯跨屋门,那林鸿禧反倒抢先一步踉跄着闯进屋来。两人一相面,楚祯心里吃惊道:“原来三老爷竟是他!”
  只见林鸿禧衣衫凌乱,发冠歪斜。面堂红得发紫,显然是喝了不少酒,眼睛迷醉,比白日见到的时候还要迟钝上五分。
  楚祯闻着冲天的酒气,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心中打鼓,不知来人所谓何意。
  后面跟着李妈妈还有王姥姥,两人嘴里直喊:“三老爷,可不能进。少爷在里屋静养呢。大夫人嘱咐过,就算是天大的事,都不能来惊扰少爷。您是做叔叔的,怎么连这事都不明白?”
  林鸿禧被两个女人拉扯得烦了,大手一推,将两个上了年纪的妈妈推到在地,他倒站得定,立在地上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们是谁,也敢来管我,我自有我的说法。谁让这小蹄子编谎话骗我?!他是买来给我侄子做相姑的。是个什么好货,也敢来糊弄我!”
  正高声,一抬头,看见楚祯站在自己面前。换了身和今天下午遇见时不一样的衣裳。
  藕合色衣服越发衬得楚祯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喜得林鸿禧瞬间转怒为喜,咧着嘴直笑,口边有涎水流下,样子十分不堪。
  见楚祯面带怒容站在跟前,他竟直接伸手来摸。被楚祯轻巧躲开。
  两个妈妈仍在背后拉扯林家三老爷:“三老爷,你清醒点,这可是你侄子媳妇。世上可没有叔叔调戏侄子媳妇的道理。叫大夫人知道了,可怎么办呢?”
  一听到大夫人的名号,林鸿禧瞬间冷了脸:“你们这群奴才,只管讨大夫人的好。她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将我哥哥管得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我可是大老爷的亲弟弟,如今有点事情来求她,他竟然给我脸子看。他没有银子与我做生意,反倒又钱给他废物儿子娶男人。你们说出去让世人评评理,是大夫人没有道理,还是我没有道理。”
  说罢,转头看向楚祯:“你别躲着我,打量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都说大夫人精明强干明事理,如今给自己儿子娶了个男表子放在房里。你是个什么出身,在外面什么不做?怎么来了我们家里,就装起样来?”
  还未等楚祯回话,林鸿禧转身坐在里厅里靠背大圈椅上,翘着腿道:“话再说回来,你既然做了我侄子媳妇,我这个做叔叔的为何不知道?还不快给我敬上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