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奕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里面已经有两位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
  看到袁奕时, 两人慌忙收起了手里的卷饼,那惊恐的表情, 像极了上课偷吃零食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
  站在门口,袁奕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礼貌地做着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蒋嵩峻先生推荐来帮忙的, 我叫袁奕。”
  看到不是他们害怕的人,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席姐。”女生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小心脏, 朝旁边那几张空椅子抬了下手,“别站着了, 快进来找个位置坐吧。”
  男生三两口把煎饼吃了个干净,一边给她倒了一杯水一边说道:“我叫孔祥明,她叫闫瑾。别紧张,昨天晚上席姐给我们打过招呼了,今天席姐有事儿来不了,一会给你说一下你的工作内容。”
  孔祥明和闫瑾看起来很好相处,对待自己这个新人也很关照,关于她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的事,两人一点没放在心上,还随手帮她更改了考勤卡上的时间。
  “啊?不是八点上班吗?”袁奕疑惑道。
  她记得很清楚,蒋嵩峻跟她说是早上八点上班。
  看一眼此刻电脑上的时间:7:50
  自己分明还早到了十分钟呢。
  闫瑾:“在席姐手下干活,你早到半小时才是准时到,准点到那就是迟到。”
  “干完活随时都能走,”孔祥明接上了她的话,“干不完活,cu死在这你也不能走。”
  他们口中的席姐,全名席彩虹,是他们这个四人小组的二把手,也是跟着蒋嵩峻学习了十多年的徒弟。
  蒋嵩峻那一手修复文物的绝活教给她大半,自从他接手文物寻回的工作后,修复文物的项目组就由她一个人负责。
  听孔祥明说,文物局很多领导都很看重席彩虹,还说她再过两年就会提拔为科长,成为国家文物局上任以来最年轻的科长。
  三十六岁的科长,还是国家文物局这样的单位,由此可见席彩虹的工作能力是多么出色。
  闫瑾和孔祥明都是她在带的博士生,学历和能力在一众考古学的学生中名列前茅。
  “你在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的?”帮袁奕的电脑授权时,闫瑾随口问道。
  袁奕干巴巴地抿了下唇,“绘画,某个……双非大学。”
  孔祥明:“那你的绘画水平肯定很优秀,席姐一定会喜欢你!”
  本以为他们会瞧不起自己的学历,毕竟在2222年已经开展了几十年的二十一年义务教育,大学生一抓一大把,尤其是她这样普通大学的学生。
  没想到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偏见,反而语气还变得更加地温柔。
  未来能和这样和善的同事工作,一定会很开心!
  闫瑾把袁奕的工作档案上传到云端,随后又把席彩虹安排的功夫交接给她。细心地讲解了一遍工作流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工作。
  因为是“合同工”又是新人,一些核心的修复和鉴定工作袁奕无权插手,光看自己工作卡上那一大列的红叉叉就知道,她的工作内容是最简单、最基础的统计分类。
  海市文物管理中心存放着十万余件文物,有些文物的标签过多,人工智能的处理程度有限,再加上损坏程度不同,所以她要实时更新表格上的数据。
  “嘀!嘀嘀!”
  隔着会议室的门,从外面传来几声刷卡的声响。
  会议室的门被一股“杀气”撞开,可进来的那几个人脸上却挂着讥讽的笑意。
  “闫瑾,这就是你们帮忙修的画?”为首的男人阴阳怪气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人就忙不迭地将一张六十寸油画放在了桌子上。
  揭开覆盖在油画上的白布,男人的手臂轻轻一摆,又褪去了覆盖在油画上的电子保护膜,“之前说的是互相帮助,你们来这儿半个月,人手不够的时候我们出了不少力吧?总不能我们让你们干点什么事就这么应付吧!”
  “就是,这太过分了。”
  袁奕被他们几个人的质问声吵得头疼。
  看他们身上也穿着白色的外套,领口的口袋还挂着透明护目镜,想来也是参与修复工作的工作人员,只是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还有咄咄逼人的语气……
  可以理解他们是在气头上,只是跟孔祥明他们比起来,身上还是有股戾气。
  “怎么了?我哪里没做对吗?”闫瑾连忙起身上前查看。
  他们是海市文物管理中心的修复师,身为东道主的他们,说起来算是半个同事。
  那幅画,是几年前文物管理中心的前辈们共同执笔画的。
  内容是当年在墓坑进行修复工作的画面:几十位身着白衣修复师在土黄色的墓坑中工作,旁边摆放着各种修复设备和修复过后的文物。
  油画不像素描能记录下细节,顶多有大概那么个意思。就算那几位前辈的画技高超,白色的小人和黄色的背景混合在一起,看起来也和下田插秧的农耕图没差多少。
  “这可是前辈们留给我们的念想,你算是彻底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