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每次落下风的段霖这次意志格外坚定,坚定得眨眼的频率都下降了,本就发红的眼睛愈发干涩。
  对视片刻后,大概是疲了,云予冷着脸拉起被子,生硬道:“滚到外面去,我要睡了。”
  段霖被骂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云予这是让步的意思时,嘴角率先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随后才跳起来:“我就在外面,要喝水就喊我。”
  段霖的脊背都直溜了,云予这样骄傲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自己不愧是4s强a,了不起!
  他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脯。
  段霖藏不住心思,一点情绪全写脸上,云予不知道这奇葩怎么突然就兴奋了起来,本不想理他,临到段霖拉开休息室的窄门,还是问了一嘴:“你睡哪儿?”
  “沙发啊。”
  可是看他的表情仿佛即将入住七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云予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不小,但对段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来说实属迷你了些。
  “没事了吧?我先出去了,你休息吧。”
  段霖转过身,不出两秒,云予叫住了他。
  “等等。”
  段霖一回头,视野立刻消失,他用手把飞过来罩在他头上的“暗器”扯下来才发现是他自己的外套,还有……一床小毯子。
  “?”
  云予自动忽视段霖投来的询问目光,将自己身上柔软的羊毛毯优雅抖开:“滚吧。”
  “哦……”
  段霖摸了摸后脑勺,抱着小毯子带上了门,光线随之消失。
  他站在阴影里,轻轻地抽动鼻子,毯子上好像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淡香。
  这是……云予的味道?他确信。
  沙发确实不太宽敞,段霖一双长腿放不下,只好蜷起来。
  夜间气温降低,窗户上结了一层薄霜,段霖身上却只盖了一件外套。
  云予施舍的小毯子被他叠成小方块,枕在脑袋下,他面部朝下,把脸埋了进去。
  捏了捏,触感很柔软,吸了吸,味道很好闻。
  比他最喜欢的薄荷还要香,而且……他好像梦到过这个味道。
  段霖嗅着毛毯上的香气,不一会儿便挤在那个小沙发上睡熟了。
  一门之隔的云予躺在休息间的单人床上,和天花板干瞪眼。
  之前这里塞满了书和资料,衣柜里,枕头边上,可是现在空空荡荡,想也知道是谁收走了他的书。
  自从成为帝国首席研究员以来,还从来没人敢这样插手他的私生活。
  而自和段霖执行军令起,他的生活也时常变得一团乱麻。
  云予从小在困境的泥沼中摸爬滚打着长大,一度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可现在他第一次觉得命运塞给他段霖这个困境有点险恶过头了。
  凌晨三点,他仍是睡意全无,只好在心里用人工算力测试起了武器参数。
  背到一半,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敲响了。
  “谁?”
  云予下意识出声,问完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多此一举。
  然而外头并没有传来应答声,只是坚持不懈地又敲了几下门。
  笃笃笃——
  云予了然,某人又在梦游了。
  果不其然,外面又传来一点声响,段霖在梦里打不开门急得直哼哼。
  云予仍躺在床上,借着月光,浓重的视线落在门上,仿佛可以透过门看见alpha想进进不来的倒霉模样,郁结了一晚的心情顿时通畅了,不自觉勾了勾唇。
  不多时,他愣了一下,从被子里抽出手抚上脸侧,两根冰凉的手指把嘴角拉直了,在外面窸窣的动静里重新闭上眼。
  他并不是天生睡眠浅,只是有太多无法熟睡的原因。
  小时候他怕自己睡着,会来不及从炮火和弹流中逃生,长大后想要他命的人又太多。
  这次云予睡得很沉,即便天刚明就醒了,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的优质睡眠。
  或许是因为,全帝国乃至可能全星系最强战力就在门外,像一张无懈可击的盾。
  云予精神恢复了一些,想走动走动,谁知一拉开门,发现一只金毛“巨型犬”趴睡在门边,身上只有一条薄毯。
  “……”
  云予往后退了几步,被吓到不至于,只是有点视觉冲击。
  “醒醒。”云予叫他。
  段霖条件反射般坐了起来,毯子从他身上滑落:“要喝水吗?”
  “不用,但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
  段霖缓了一阵子,眉头渐渐靠拢:“这么快就开始工作?”
  “八点了。”相比段霖衣冠不整,云予一身收拾得十分妥帖,两人一个像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像有钱人家少爷捡回来的流浪犬。
  “而且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段霖瞟了云予一眼,发现他脸色确实不错,一定是昨天的海鲜大补粥起效了,他在心里夸夸自己。
  段霖收拾好东西,系上外套,准备离开办公室。
  “对了,我们宿舍装修完了,我搬回学校了。”段霖冷不丁道。
  云予正在开电脑,闻言没搭腔。
  他现在基本不回去,公寓里有没有人对他来说差别不大,顶多,也就是冰箱里不会再有食物。
  本以为段霖只是出于礼貌通知他一声,谁知他又开腔:“你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