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予在沉重的呼吸声中听到了熟悉的哽咽声,他愣了愣,不知该不该转身,刚想发问就听见段霖说:“云予,你能不能再叫一下我的名字?”
  声音小小的,既怕冒犯了他,又怕他会拒绝。
  有点可怜。
  云予迟疑了一下,很快想通。神志迷乱的alpha说出什么都不足为奇,如果能让事情快点解决,他想听,那他就叫一叫。
  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段霖闭上了双眼,久到他以为云予不会搭理他的时候,那个微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段霖,你今天做的很好。”
  段霖手上的动作停了几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仅叫了他的名字,还夸他了!这个认知比任何药物都能刺激他的神经。
  得了奖励的段霖,连血管都在急剧扩张。
  云予的声音完爆那个omega变了质的信息素。
  在云予的奖励声中,段霖脑子里炸开了烟花,震得双耳短暂失聪,伴随一声餍足的叹息,彻底迷失了自我。
  跟着晕了过去。
  帝国中心医院,住院部。
  “医生,他怎么样了?”
  云予在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里了解段霖的情况,这是段霖昏迷的第三天,他每天研究院医院两头跑,时间上只能见缝插针。
  “他底子好,又没有内伤,按理说早该醒了,这么长时间没醒估计是自闭了。”医生开了个玩笑。
  “……自闭?”
  “可以理解为他在潜意识里抗拒醒来,云首席放心,各项身体数据都没问题,最迟今天就能醒。”
  云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大概知道段霖在抗拒什么了。
  没过多久,负责段霖病房的护士便来报告:“王医生,3506号床的病人醒了,但是……他不肯让我们换药,也不让人呆在病房里!”
  “这……”医生头一次碰见这种状况,束手无策。
  云予接收到医生和护士的求助热线,想了想,估计段霖又开始别扭了,便说:“找个alpha给他换药。”
  小护士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即去办了,很快有人传来喜讯。
  这下看得医生一愣一愣,云首席家的alpha自我管理意识是不是有点太超前了?
  云予走进病房时候就看见一个金毛脑袋缩回被子里,像是要把自己闷死。
  他没作声,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原地处理工作。
  比定力,段霖完全没胜算。
  果然不到两分钟,那个金毛脑袋鬼鬼祟祟从被子里探出来,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段霖的脸比旁边果篮里的苹果还要鲜红,大概是刚刚在被子里捂的。
  云予继续在手机上作业,明明没有抬头,却像头顶长了眼睛似的洞悉一切,悠悠开口道:“给你个机会缩回去,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不用了。”段霖的脸更红了。
  云予这才从海量文档里抬头:“既然不缩了就别装死,坐起来。”
  段霖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坐起来,笔直,完成一系列才发现自己过于听话,又故作叛逆一样微微弯了背脊。
  云予拿出一张记录表,一抬眼看见段霖以一种懒散的姿势靠在床头,一截手腕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肆意又张扬。
  视线停留了两秒,不动声色地移回了手中的表格上。
  这是一张实验体征记录表,上面标着y-05。
  上半部分的身体指标已经由主治医生填完,现在他要完善下半部分,拿回研究院输入系统,供研究员参考。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段霖本来打算草草回答应付过去,看到云予居然拿出一张表格记录,也忘了尴尬,跟着认真起来,详细描述了一下身体各处的反应和感觉,很配合。
  事情办得顺利,人就容易进入放松的状态。
  云予坐在窗边,晚秋午后的阳光泛着金色,没什么温度却让云予脸部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他的脊背不似平常那样直的像堵墙,而是微微松了劲靠在椅背上,暴露在空气里的颈部曲线有些单薄却过分漂亮。
  云予在研究院生人勿进,看似冷肃,其实今年才24岁,身体的线条将将褪去青涩,多了几分沉稳。
  段霖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仔细打量云予,眼前的风景看呆了。
  云予长得好,但他身上除美貌以外夺人眼球的点太多了。清冷的气质,举手抬足的身段,往研究院那堆学术狂里一扔简直是天仙下凡。
  尤其是专注工作的时候,真正意义上的目中无人,好像天塌下来了眼里也只有手里的资料,让人忍不住掰过他的下巴,挤进他的视野里,强入他的眼,让他看着自己。
  段霖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内心罪恶感织成的荆棘不断收束,他渐渐止住呼吸,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里冲撞。
  那时在实验室如果不让他转过身去,云予是不是就会看着他了……
  很快一张表格要填满,云予写得一手好字,又正又飒,来到最后一个问题,他抬了抬眼皮:“那儿呢?”
  过了几秒,没有回应,他停下笔,用笔的另一端在表上敲了两下,段霖才后知后觉收回视线,对上云予的眼睛,一些不好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啊?”
  “那儿,有没有痛觉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