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有点自得道:“这是我给复复做的羊奶霜,你抱复复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他的脸蛋奶香奶香的?”
  虽然哪哪都灰扑扑的,但是毕设的脸面他有保护好。
  萧循“嗯”了一声,挖出一勺。
  裴酌有点心疼:“你皮肤那么好,就不要抹了吧。”
  萧循把他翻了个身。
  裴酌心里一紧,完了,是更加暴殄天物的用法。
  ……
  半个时辰后,萧循依旧衣冠楚楚,裴酌咬着手背,有好多个瞬间,把萧循月白的龙袍看成了医生的白大褂。
  明明是个皇帝,干嘛要干医生的活儿啊?
  萧循用手指确认了裴酌的确无法自己生孩子,对他的说辞信任度从三分提到了七分,剩下三分扣在裴酌在他这没有信誉度。
  萧循起身,在一旁的箱笼里翻找衣物给裴酌换上。
  裴酌眼睁睁看着萧循把他全部的衣服都翻了出来,结果没有一件皇帝大人满意的,越翻脸色越黑。
  萧循又将衣服一件一件叠回去,盖上箱笼。
  裴酌刚才流了汗:“你倒是先给我一件。”
  萧循语气不佳:“等着。”
  他开门出去,李如意跟着裴复复去抓兔子了,李二在玉京没有跟来,裴酌听见萧循在吩咐一个侍卫,对方并不如李如意善解人意,萧循得说得明白一些:“将龙舫上黑色箱子里的衣服取来一套。”
  萧循居然是带着他的衣服南巡的!
  裴酌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庆幸,在扬州提前被抓也不是没有好处,不然萧循带着衣服南下,晃了一圈没找到他,又原封不动带着回去,那也太凄凉了。
  他察觉到萧循一直站在门口,安排交代事情。小崽子要饭打断了天子的公事,那边还有一干大臣等着呢。
  裴酌慢吞吞才想起这茬,想让萧循先去办正事,门扇吱呀一声,萧循便捧着一套衣服进来了。
  裴酌被挖起来,被萧循亲手换上华丽舒适的套装……他发现萧循的审美就是套装,从头到脚要成一套。
  最后系腰带的时候,裴酌努力气沉丹田,憋了一口气在肚子里,使得腰围正好。
  萧循揉了一下他的腰侧,裴酌顿时破功呼出一口气,小腹扁回去,按照两年前的尺寸做的衣服,腰带有了盈余,能多容纳一掌。
  萧循把手掌贴在腰带内侧,垂眸时睫毛扫起的风都带着冷淡。
  他闷不做声,在裴酌腰带上挂小金饰,整套衣服是浅色系,腰身纤细,布料雪白,唯有小金坠子随着动作晃动。
  萧循捏着他脚腕上的链子,道:“缺钱怎么不当了?”
  裴酌:“我怕你派人监视当铺。”
  萧循:“……”
  他看见大雁脚上的金圆环后,立刻命人注意当铺里有没有流通裴酌衣服上的金饰。
  裴酌才不傻,他把那些金饰当成报酬支付给农场里的工人了,并与他们约好,除非危机情况,不然三年后才能拿出来变现。
  他的金子好看,那些婶婶们都攒起来了,说以后给女儿当嫁妆。
  萧循听得牙痒。
  裴酌的脚腕被握疼了,换上一副语气:“你送我的有寓意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舍得当,还要当传家宝一样传给复复呀。复复戴着可好看了。”
  萧循弯腰抱起裴酌,径直走出去。
  裴酌:“你抱我去哪?!”
  “驿馆。”萧循看了一眼四周,慷人之慨道,“此处便留给你收留的苦命人,裴夫子这么心善,和朕挤一挤,省出一个房间吧。”
  等候侍卫取衣服时,萧循便得知了裴酌贫穷的真相,父子俩一路走一路捡乞丐,最后把住处变成了收容所。
  乞丐都不要饭了,他儿子出去要饭。
  萧循心中五味陈杂,追根究底,是他没能让所有人安居乐业,才有了裴酌和富富的心软不忍。
  王公贵族锦衣玉食,街上乞儿饥寒交迫。
  是他这个皇帝还不够好。
  ……
  天子下榻驿馆,并没有提前扩大规模,还是普通的样子,屋子没有几间,萧循让他们保持原样,不要兴师动众,今日首次对屋内做了更改——换一张更大的床。
  裴酌刚被放在床上,出去抓兔子的复复便回来了。
  小崽子一身富贵,脱掉了大大的遮阳帽,他在扬州的熟人多,叔叔婶婶见了他都要停下脚步,仔细一看,试探着喊:“复复?”
  裴复复:“婶婶,是我噢。”
  “真的是复复啊!换了一身都认不出来了!”
  “这是谁的崽儿?”
  “就是复复!”
  “这一身真好看。”
  “看见复复我就好想当奶奶。”
  裴复复收获了一箩筐的“都认不出来了”,回家一见到衣服好看的爸爸,立刻有样学样。
  他摸着脑门,疑惑小声:“爸爸?”
  裴酌:“嗯?”
  “噢,真的是我的爸爸!”裴复复笑起来,“爸爸,我都认不出来了。”
  裴酌:“……”崽儿,不要坑爹啊,萧循好不容易忘记这事。
  萧循脑门青筋直跳,很好,一个认不出儿子,一个认不出爹,都没见过对方穿好衣服是吧。
  裴复复:“叔叔,是你给我爹买衣服了吗?谢谢叔叔。”
  萧循:“是你爹留在京城的衣服,我只是帮他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