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内里别有洞天,装潢颇为华贵舒适。
故而她再怎么远,也不过是寥寥寸许的距离。
一时间,暧昧气息似乎顺着这话融于车内狭小的空间中,抽丝剥茧的发酵。
转瞬便扩散开来。
他轻咳两声,忍不住想偷看。
只觉得怎么瞧也瞧不够似的,开始找话题“你...”
谁知,话刚开口,两人的视线却直接撞上——
纪黎心中一荡,热意随着耳根一路铺开,赶忙收回目光。
少年像是火山中的白雪,不知不觉间正在温暖的消融。
热意渐进,眨眼间便把她融化。
连带着窗牖处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她都一概不闻。
一番话在嗓子眼滚了两三遭,没留神竟然从贝齿间直接蹦了出来,“你干嘛?”
席澈低声笑笑,正欲开口,下一刻却忽而听见疏疏密密的声响。
他神色一凝,掀开窗牖去看。
只见外头风回雪落,婆娑飞舞间,掩盖了遍地的痕迹。
出了城门,马车正向城郊驶去。
他暗自压下方才那一瞬的类似直觉般的疑虑,摇摇头,“不干嘛,只是想同你说说话。”
城郊处,一群人蛰伏于皑皑白雪,似要隐没在这山林之中。
第28章 行遇伏
车上, 纪黎见他神情有异,瞬间就从那股旖旎氛围中抽离了出来,问他,“怎么了?”
席澈压下心中那一抹思虑, 语气温和, 同她摇头, “没事。”示意她安心。
他的声音清朗, 每每说话时都给人一种喝了茶水般清甜的感觉。
尤其是面对纪黎, 说话时就更像个小夹子,平常琐碎的话语, 也能带出波浪号。
他学着她的语速, 继续刚刚的话题,“京都...是什么样的?”语调慢悠悠的,恍然间给人一种哄人的错觉。
少年的小心思昭然若揭,如今她却是十分受用了, “京都, 其实与边塞也没什么大的不同,无非就是很多人, 各式各样的人。”
她的语调低了下来,“而且...他们比边塞的人更复杂, 也更麻烦。”
想到前世种种, 以及那个沾染了血色的“谢”字, 心中思绪交杂。
谁知一抬眼,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默默移到了她身侧。
两人紧紧挨着。
这次, 他越靠越近, 连一丝缝隙都未留。
“你,你离远我点。”她莫名觉得这人又要开始犯病, 喊他,“席澈,你听话。”
他眼眸暗了暗,低低“嗯”了声,像林间的花蜜,细细洒洒萦绕,“我听话的。”直直扑满纪黎一身。
手下的力度却是半分未减,紧紧禁锢着她,眸色深深。
半晌,哑着声音唤她,“姐姐。”
她下意识望去。
席澈今日穿了一身黑金色的衣袍,上面偶有星点绯意点缀。
她无端想起前世第一次见这人时的模样。
他也是这般,妖冶肆意。
伴着阵阵冷然与凌冽,踱步从她身侧几步走过。
她恍惚觉得自己今日有些怪。
总是兀自陷入回忆,久久思索。
或许...是把先前的那些东西也带上了的缘故?
她蓦地抬首,余光若有若无扫过角落处落了锁的小匣子,心底莫名有几缕异样。
两个贴身侍女都被她暂留在将军府善后,晚几日才会随着到京都。
现下,唯她与席澈两人。
其实有自己的人跟着,暗自保护,按理说也是颇为安全的。
可这些信件,到底还是跟着她走最为妥帖。
相对的,她的心间难免会似有似无萦绕着股化不开的紧张感。
等纪黎再度回神,就见少年眉眼弯弯望着她,眼底带着光亮。
耳畔处传来他期期艾艾的询问声,“我能亲你一下吗?”
确认关系后,他明显不止满足于此,群死二而尓武救一司企总是试探性地想要更多,“不行,不行也没关系的...”
见纪黎有些懵,席澈好似想到了什么,耳尖又再次快速变红,“是我唐突了...”
他很少见她这个样子,以往她总是颇为镇定地淡淡言语,有点早熟。
当下似乎逼得有点急,才让她乱了阵脚,显出几丝窘迫来。
少年初尝情爱滋味,难免会缺乏安全感,故而才会一直寻求行为上的肯定。
“姐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对吗?”
在他的想象里,一切都可以再谈,唯有眼前的人是自己不可逾越的底线。
她更像是来自乌托邦的幻想,把他从淤泥里拉扯出,赋予了他另一中截然不同的全新人生。
纪黎一直以来对他都好,甚至,好的有些过了头。
可即使如此,他仍旧存在着微末的不安。
这种惴惴感,说不清,道不明。
如阿姐,如母后。
得到后失去,那才是世间至痛。
席澈不想,也不愿。
他已非昨日之他。
他如今...
也能努力守护好自己在意的人了。
纪黎正在盘算京都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马车内暖和,连着她也有些松散。
听见席澈问她,只以为是少年人要去新地方,内心不安,便安抚道:“自然。”极为肯定的给了他答案。
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别多想。”
冬日的天,向来黑得格外早。
行至城郊,天色渐暗。
山林间,一系列人在此蛰伏。
为首的人,身着一席淡白,融于漫天雪色中。
一双鹰隼般的眼静静注视着远处那条路。
片刻后,一抹暗色缓缓出现,在漫天飞雪中,格外显眼。
随后,那抹光点徐徐放大,幽远的马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车轮滚滚间,一切都越来越近。
他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示意身后的人动手。
先开始是不远处惊啼的乌鸟,随之而来,是车外面人的一声闷哼。
一切变故只发生在刹那——
这群人身形快如飞梭,更似一张早就布好的大网,在这山野城郊处无声铺开。
一早就瞄准了目标,要叫马车中的人无所藏匿。
抑或是...取其首级。
车夫是将军府的老人,立刻反应迅速地拿出火把点亮。
那是裹了油的火把,加之毡布包裹,火势极旺。
待远处的箭雨袭来时,大手一挥,每次都将其中几支烧毁。
“小姐!”他驾驶着马车,为两人开辟一条道,撕下衣袂的一角,蒙上了马儿的眼睛。
“驾!!”一个用力猛地前冲,“坐稳了!”
林中的人见此场景,立即倾巢而出,与纪家的护卫缠斗起来。
这次随行的手下并不多,大部分都被留在了下一批,跟随云壹她们一道。
意料之中的,很快便显出颓势。
这些偷袭的人大概都是练家子,打斗间,下了死手。
其中几人已经逼近马车。
纪黎听着车外的动静,与席澈抵背而坐。
手下的短刃是她惯常藏在衣袖里的,颇为锐利。
正防备着这些不轨之人,下一刻,满天的火光却从马车周身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