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叹了口气,说:“三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他知道这事,严家那夫妻俩可不知道,一听这个就急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们呀!你工作忙不好请假,我们可以过去照顾啊!现在好了没有?”
  严以珩连忙道:“好了,好了!早就好了!都是去年的事了。”
  *
  这事,韩千一谁都没告诉,严以珩也是过了两天才知道的。
  韩千一自从去广州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就淡了一些。
  不过,毕竟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关系,完全彻底不联系,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那段时间以来,两人最常说起的话题居然变成了……工作。
  严以珩现在工作的这家公司,也是一哥入职的第一家公司。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哥当年的工作经验依然有用,有时严以珩遇到一些不好解决的问题,第一反应还是去问一哥。
  那天严以珩又想找他请教个工作上的问题,打了电话过去,没聊几句就觉得一哥声音有气无力的。
  “……”韩千一无奈道,“前两天生病了,还去了一趟医院,才好。”
  据他说,前两天有个应酬,客户听说他老家是南岛的,特意安排了一顿海鲜。结果不知道是这海鲜不新鲜,还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总之当天晚上他就上吐下泻不舒服,缓了两天都没好利索,最后只能去医院输了几瓶液,这才算彻底康复。
  “啊?”严以珩焦急道,“现在呢?还严重吗?要不我周末去看看你吧。”
  韩千一拒绝了:“不用,不严重,没事了,就是胃口不好,有点吃不下东西。你别折腾。阳城到广州那么远,太麻烦了。”
  他还特意叮嘱严以珩,别告诉他爸,也别跟严家那夫妻俩说,等过些日子彻底好了,他自己会去说。
  *
  “就是这样。”严以珩跟严舟说,“后来我跟一哥分析了一下,估计是那天吃得太杂了——他那天中午还有一顿应酬,吃的火锅,可能太辣了,晚上又吃了一顿海鲜,肠胃受不了。”
  严舟眉毛都皱起来了:“唉!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
  他扭过头去和妻子吐槽:“一个个出去工作的时候都光鲜亮丽人模狗样的,私底下连怎么照顾自己都不懂,真不让人省心!”
  人模狗样的严以珩:“……”
  他也没话说了,木着脸继续干自己手里的活儿。
  旁边,韩老爷子还在跟他爸妈闲聊,话题从“不靠谱的年轻人”一直转换到了……“就是不肯谈恋爱的韩千一”。
  “这孩子,我是真管不了他了。”韩老爷子连连叹气,“一问他谈没谈恋爱就跟我发火,有病么这不是!”
  严舟还帮忙解释了几句:“大城市的年轻人结婚都晚,正常,正常。”
  老头没管这些,又背着手走到严以珩身后,说:“你可别跟小一学啊!跟他学点好。”
  严以珩:“……”
  他看了看天花板,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这火又烧到自己身上。
  老头又碎碎念了几句,大概是说,前两年老说不着急,也行吧,不着急就不着急,现在都三十岁了,人也不往家里带一个,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那天晚上吃完饭,严以珩逃一样地回了自己家。以前韩千一老说老头子啰嗦得很,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周日晚上,严以珩回了阳城,第一件事先给韩千一去了个电话。
  “……”韩千一头疼道,“你招惹老头子干什么?都跟你说了别跟他提我生病的事,要不他肯定念叨。”
  严以珩说:“唉说都说了。反正就是又接受了一大堆他的催婚通知。”
  韩千一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挺生硬地略过了这个话题:“你最近没什么事吧?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顺利。”
  说到这个,严以珩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一哥,你现在在广州的地址……给我发一个呢。”严以珩轻声说,“我给你买了个东西,本来想着等你回来再给你,但你老也不回来,干脆寄给你算了。”
  “哦,我住在广州……”韩千一说了几个字又停了,“地址太麻烦了,一会儿我发你微信上吧。”
  他随口问道:“什么东西啊?”
  严以珩:“……手机。”
  韩千一又沉默了。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久到严以珩心里都开始打鼓。
  手机他真买了,一直放在抽屉里,包装都没拆过。
  他还记得自己刚上大学时,韩千一送给他的手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手机他一直没拆开用过,但这个事情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从前对一哥的那一点爱慕的情愫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了,但他依然感激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个人,感激他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
  现在自己工作了,也赚钱了,怎么说也该……给一哥送点什么东西。
  严以珩思来想去,某日在路过那个手机品牌专卖店的时候,犹豫着拐了进去。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们家手机也早就更新迭代了多次。韩千一送给自己的那一款型号早已过时,可严以珩左看右看,也实在不能单纯从外观上判断出现在流行的这个型号,比当初韩千一送给自己的那一款,究竟强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