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珩走到书桌前,伸手拿过那本日历——那日历的日期还停留在去年的八月。
  一转眼,现在已经是第二年的二月了。
  从上一个暑假,到这一个寒假,日子过得那么快。
  自己的银行卡里存了一点数目还算可观的小金库,啃了几本法律专业的基础书,换了新的实习也学到了新的知识,甚至……
  忘掉了一些人,也开始想要了解新的人。
  严以珩翻过了那本日历最后的四页,又把前面的十二页重新扣好,放回原处。
  这本日历没什么使用过的痕迹。它好好地放在那里,像是一本崭新的东西。
  可那一年,已经结束了。
  现在,已经是全新的一年了。
  第17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问到了严以珩回家的时间,春节前实习的这一周,鹿溪几乎天天往公司跑,就为了抓严以珩一起吃饭——晚饭,公司中午有食堂,工作时两个人倒是很默契地避了嫌。
  这天晚上,严以珩刚走出集团写字楼,就看见鹿溪坐在便利店里举着两杯奶茶等他。
  严以珩:“……你怎么这么爱喝饮料。”
  “也不是爱喝。”鹿溪两只手都占着,只好用后背推开了便利店的大门,“就是,给生活找点甜头嘛。给——”
  知道严以珩对甜品不感兴趣,特意点了个味道很淡的纯奶茶,连糖都没额外加。
  严以珩接过来吸溜了一口,说:“你每天都有没有在认真上班啊?是不是每天都偷偷早退?”
  鹿溪说:“我只有在等你一起吃饭的时候才会偷偷早退。”
  “……”严以珩惊得吞了一大口西米露,险些被呛到。他左右看看,瞪着鹿溪,小声说了一句:“神经病!”
  被数落一句也觉得开心,鹿溪戳戳他的腰,笑着说:“小珩,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天天骂人呢?”
  严以珩低头踩他的脚,怒道:“你还说?你还说!”
  鹿溪赶紧往旁边跳开,慌乱间居然真的被踩掉了鞋带。他赶紧求饶:“哎呀,错了错了,小珩饶命啊!”
  严以珩抿着嘴,又用鞋子踢了踢他的鞋尖才算作罢。
  吃饭的时候,鹿溪接了一个电话,没避着严以珩。
  电话没说太久,但意思挺清晰的。
  鹿溪好像有几个一起开摩托的小伙伴,约他今晚一起出去跑跑,鹿溪说今天不行,改天再说。
  那边的小伙伴还在开他玩笑:“改天是哪天?你都‘改天’好几次了。”
  鹿溪说:“好几次了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我最近忙,真没空。”
  “‘我最近忙’——”这位朋友看来跟鹿溪很熟,装模作样学他说话,“还没搞定呢?鹿溪,你不行啊!”
  严以珩听了个正着,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鹿溪。
  鹿溪正尴尬地调低听筒的音量。他看看严以珩,又心虚地挪开视线,捂着嘴巴小声对电话那旁的人说:“行了行了,没空听你废话,等我有空了再找你!”
  那边还在不依不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好吧!不打扰少爷您甜甜蜜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溪满头黑线地挂断电话,干笑着对严以珩说:“……狐朋狗友,烦人得很。”
  严以珩看他那副样子就觉得好笑。他用两只手托着脸,假装毫不知情地问道:“鹿溪,这么忙啊?大忙人。”
  鹿溪把手机推到一旁,两只胳膊放到桌子上,稍微撑起了上半身。他长长地“嗯”了一声,道:“我是很忙啊——我现在就在忙。”
  鹿溪的眼皮很薄,双眼皮窄窄的,只在眼尾才有一点明显的褶皱。最近常往工地跑,皮肤又晒黑了一些。
  严以珩看着他,莫名想起了一年之前见到的那个高三生鹿溪。
  脸还是那张脸,气质竟然完全不一样了。
  严以珩先挪开了眼睛,欲盖弥彰地摸到自己的那杯奶茶赶紧吸了一口,之后他清清嗓子,不自在地说:“……听不懂你说什么。”
  鹿溪耸耸肩,道:“听不懂就算了,不过——”
  他指指严以珩手里的纸杯:“吸空气呢?”
  “?”严以珩仔细一看,杯子里早就空了。
  “……”严以珩恼怒道,“我喜欢吸空气,不行吗!”
  “行,行行行。”鹿溪拱手讨饶,“可以的,可以的。”
  他用两只手扯着自己的嘴角,以免一不小心就露出笑意。
  直到两人吃完饭离开时,鹿溪还在回味这个“吸空气”的举动,压了半天的笑意终于彻底释放出来,又被严以珩掐了一把胳膊。
  “受不了了,太好笑了。”鹿溪揉着快要笑僵的脸,伸手搭上了严以珩的肩膀。
  这个年纪的男生,做些勾肩搭背的肢体动作实在太过平常,严以珩却能敏锐地察觉到鹿溪的手臂有些微微的僵硬。
  那僵硬只持续了短短半秒钟,鹿溪便放松下来。
  耳边的气息逐渐靠近,严以珩甚至能感觉到那人凑近自己时带来的小小气流。
  耳垂像是过了一点极细微的电流,留下了短促却十分明显的麻痒。
  “真可爱呀,小珩。”
  整片的红晕和潮热瞬间涌上了严以珩的脖颈,这下子,僵硬的人变成了他。
  他伸手挡在两人身体中间,可是连推开鹿溪的动作都显得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