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沉默半晌后轻轻点了点头。
  这段对话并没有按照预想的方向发展,却也勉强能够算是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韩千一离开后,严以珩又蹲在地上,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小小的行李箱里没装几件衣服。他把这些衣服拿出来重新叠好,又一一放回箱子里。
  如此这般折腾了好几次之后,他终于觉得累了,从地上站起身子,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
  他想,有些时候,他真是有些怨恨一哥的。
  他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从天而降,没有任何理由地待他很好。
  在那些年少的、冲动的、情窦初开的岁月里,韩千一的形象几乎和严以珩幻想当中的、那个最接近完美的模样严丝合缝地重叠上了。
  直到某天午睡梦中,他梦到韩千一低下头吻着他的头发。
  他从睡梦中猝然惊醒,满是冷汗的身体里藏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
  那时严以珩才渐渐明白,那些对韩千一的向往、憧憬、崇拜,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了更加隐秘的、不能宣泄于口的另一种情感。
  只是这种情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可能。
  ……严以珩第一次见到韩千的一的那一天,韩千一手里的烟一直没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严以珩都以为一哥烟不离手,心里还曾经有过暗暗的嫌弃。
  但他几乎再没见过一哥口袋里出现过香烟。
  几年之后他才从韩爸爸的口中断断续续地拼出了真相。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韩千一“解救”了他们、成为了他们家“债主”的那一天,对一哥来说,也是个相当不好过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他刚和交往了许多年、几乎就要谈婚论嫁的女孩子分了手,几乎整晚未眠。
  分开的原因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了,严以珩只知道韩爸爸后来每次提起让一哥赶紧恋爱结婚时,都会被一哥极不耐烦地打断。
  想到这里,严以珩揉了揉脸,强迫自己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回忆里抽身出来。
  他这一番心事实在想了太久,几分钟后,厨房里都传来了起火烧菜的声音——
  一哥都在做晚饭了。
  严以珩甩甩头,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确定已经好好隐藏起所有情绪后,他推开房门,朝着厨房的方向说:“一哥,我帮你啊。”
  韩千一听到声音,探身出来。
  “刚好,以珩,一会儿你去超市买两瓶啤酒,晚上陪我喝两杯。”韩千一冲他抬抬下巴,挑眉说道,“会喝吗?”
  “……”严以珩抿抿嘴,道,“会喝。买什么酒?”
  韩千一想了想,说:“福佳白?没那么苦。”
  “好,那就福佳白。”严以珩点点头,笑了笑,“……没那么苦。”
  作者有话说:
  福佳白:福佳白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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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严以珩这个人很奇怪,说他不合群吧,其实他朋友很多,也讨人喜欢;可说他有多合群吧,他又对一些这个年纪的男大学生最感兴趣的东西全无关注。
  譬如说喝酒。
  在班里男生一个个学着大人的样子日日撸串宿醉、通宵唱k时,严以珩都在宿舍里老老实实地睡觉,作息规律得令人咋舌。
  只是没想到,一整个学期的小酒局都躲过去了,人生中第一次尝试酒精的味道,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和……这样一个人。
  完全没有想象当中不停劝酒的恶习,也没有路边烧烤小店的聒噪和油烟。一哥炒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和严以珩面对面安安静静地坐着吃饭。
  “你跟你爸妈说了吧?咱们明天的火车车次。”一哥问。
  “说了,我跟他们说不用接,我自己回去就行。”
  韩千一点点头,说:“明天到了之后先送你回去,我再回家,反正也顺路。”
  他用勺子柄撬开了两瓶酒的瓶盖,正要递给严以珩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钻进屋里很是翻箱倒柜了一番。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根……吸管走了出来。
  “……”严以珩指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用吸管喝吧?”
  韩千一啪地一下把吸管扔进去,表情很恶劣地说:“对啊!这多符合你的气质!”
  严以珩气得直瞪他。
  不过气归气,严以珩还是接受了这个吸管。毕竟,一想到端着啤酒瓶子咕噜咕噜往嘴巴里灌啤酒的画面,严以珩就全身难受,偶像包袱又要冒出来。
  他用吸管小口小口嘬着福佳白,在心里偷偷感慨,啤酒的味道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
  只是碳酸类的饮品总是会从吸管里倒流出来,严以珩嘴巴比脑袋快,完全没有过遍脑子,直接用嘴巴咬住了吸管,把那两滴倒流出来的酒液吮干。
  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严以珩的脸颊轰地一下红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