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少一根头发,”
小蛇眸光幽幽,盯住它,就像盯一条死不足惜的尸体。
“天涯海角,我也会亲自送你进去。”
嘶声冰凉,不等蟒回应,它纵身一跃,飞进那个恐怖的地方。
蟒低头,感知被它气息覆盖的奄奄一息的两脚兽,蛇信仔仔细细观察她。
嗯,没有发现与众不同。
但,被送进那个地方……它蓦地瑟缩一下蛇颈来感受自己还完好无损。
有蛇从岔路口经过,闻见它的气息,匆匆离开。也有蟒向它游过来,想请教问题,被它凶狠地驱赶。
甬道寂静下来,只有它自己的嘶嘶声。
突然,一条老蟒扑来,扑来的速度犹如战斗时那般快,蟒吓一大跳,昂头冲对方嘶吼,试图驱逐它。
对方充耳不闻,硬是挤进来,从蟒身边的狭窄的位置直直挤过去活生生在粗糙的墙壁上擦花了鳞片。蟒认识它,是它的老邻居,它们经常唠嗑。
但今天,对方招呼不打,刮掉了鳞片也不叫,“嘶嘶”狂奔着,像逃命一般。
蟒刚意识到什么,另一到陌生的气息懵逼而来——是一条年纪轻轻的森蚺,小小森蚺还没有成年,竟然追得一条老蟒落荒而逃。
它诧异地去感知那条小森蚺,很漂亮的褐色,鳞片里晕着一圈圈古金黄的杏圆,像古老的雕眼。
它急速掠过蟒,去追老蟒。
只是,刚飞扑去两米远,它骤然回头,很疑惑地冲蟒“嘶”了一声。
蟒很清楚老蟒的武力,老蟒能被追得抱头鼠窜,这条森蚺必定有凶狠的地方。如今它还守着一个两脚兽,不敢挑战。
它压低自己的气息,让自己处于劣势,不敢引它注意。
小森蚺冲它猛嗅一口,嗅到一股臭味,隐隐夹着熟悉的香味。
它困惑地歪头,不解自己为什么会熟悉香味。
不行!那条老蟒跑了!
它要去拨掉那条老蟒的鳞片做裱花!
小森蚺跳跃着追出去,对甬道里的蟒不感兴趣了。
两条蛇的气息越来越远,逐渐闻不到了,蟒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任务……真是太艰难了……
原本想睡一觉,等幼蛇回来。现在万万不敢睡,眼睁睁地坐着,谨慎地感知四周。
不知道过去多久,岔口的蛇至少爬过去两万一千八百七十一条——它很无聊地数。
数到第两万一千八百七十二条蛇时,那熟悉的幼蛇的气息终于逼近了。
白色身影一闪,闪电般飞到它面前。
如果拥有它这速度,那真是无敌了!蟒暗戳戳地想。
“拿到没?”
蟒不敢让它发现自己的小心思,急忙问。
蛇信探出的同时,大嘴冲圈起来的两脚兽张开。
说好的,没有拿回来,它就吃掉这个两脚兽。
还不待它嘶出声,一支冒着白烟的金属管扔进它的嘴里。蟒赶紧合拢嘴,卡住金属管,卷起尾巴裹出来感知。
它几近痴迷地感受那支金属管散发出来的美味,蛇信迫不及待地舔舐,想要吃掉它。
它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挪开身体,将两脚兽换给它,正要爬走,再次被拦截。
“去你的洞。”
小蛇冷冷盯住它。
蟒想拒绝,感知到小蛇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含恨卷起两脚兽。
小蛇跳到它的头顶坐着。
“有森蚺来过?”
小蛇闻着甬道里的气息,发出询问。
蟒噎下恨,嘶嘶:“还没长大的森蚺,只是路过,没找事。”
头顶的幼蛇久久没有出声,蟒摸不定它什么意思,只是慢腾腾地挪动。
蛇有自己的地盘,一旦划定地盘就不允许别蛇踏入。踏入,等于挑衅。
它现在不想和这条幼蛇决一死战,它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舍不得死。
小蛇拍它的头顶,催促:“快点。”
“你能不能去别的洞!”
蟒恼了。
真是欺蛇太甚!
小蛇怔愣住,而后想起什么,它说:“只借住一天。”不是抢地盘。
蟒还是愤愤。
但头顶的幼蛇很坚定,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最后,还是去了它的洞。
它被迫缩在自己的洞穴的角落里,最大的空间被那条幼蛇和两脚兽强行占去。庞大的它,挤在狭窄的角落,又委屈又愤懑。
这是耻辱!
好在,它有mg-24。蟒兴奋地吞掉mg-24。
那一边,小蛇给妈妈喂下药剂。它吃过这个,很容易饱腹,喝下去,它能清晰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生长,有愈合作用。
它希望妈妈喝下去之后,能快点好起来。
药剂一滴不剩地流进妈妈的嘴里,苍白干涸的唇被药剂润湿成粉润的红,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仿佛轻松很多。
小蛇趴在她身上,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逐渐回暖,呼吸变得平稳,不再是断断续续似有似无的虚弱。
现在的妈妈,就像是睡着时那样,呼吸均匀延绵,面色柔和。
它咬住毛毯,紧紧裹住妈妈。毛毯的几个角压得死死,将她裹得像蝉蛹那样暖和。
它趴在妈妈身上,小小的三角头歪在她的胸口,隔着毛毯,听见妈妈的心跳一声接一声的搏动,很有力,很稳。
喜欢这样的妈妈。
鲜活的,温暖的。
听着妈妈的心跳声,小蛇渐渐乏了困,一呼一吸之间,睡过去。
角落里的蟒感知到——这是最好的时机!一口吃掉俩!
它挪动身躯,刚使出最大的迅猛力道,腹部突然滚烫起来,像塞进了一把火,滋滋烤着它,烤得快要冒烟。
“嘶!!!!”
“嘶嘶嘶嘶嘶嘶!!!!”
它怒吼起来,肥硕的身躯在洞穴里翻滚,尾巴狂躁地拍打地面,整个洞穴被它撞得震动,仿佛要塌了。
邻里的蛇群惊恐地“嘶嘶”逃窜。
小蛇猝然惊醒,看见发狂的蟒,赶紧拖拽着妈妈出洞。
就在它咬住妈妈时,那条粗壮地尾巴拍过来,“嘭”地砸在地面,岩石地直接凹出一个尾巴形状的大坑。
碎石乱飞,划到许清月的额头上,顿时流出血来。
血腥飘散,变异中的蟒很敏锐地感知到。下一秒,它红着眼扑过来。
小蛇飞上去冲它嘶吼。此时的蟒完全是毫无意识,全凭本能地往吸引它的地方扑,谁挡吞谁。
它张开嘴,一口吞噬小蛇。
那瞬间,天地昏暗,满身恶臭。
小蛇被恶心到反胃,连咬它都感到连累牙齿。
但妈妈还在外面,如果它不出去,被蟒吞进肚子,下一个进来的就是妈妈。
它张开嘴,正准备冲蟒的口腔内壁咬下去,那传送它进肚的喉部皮肤突然顿住。蟒猛地立起来,高昂头颅,直直竖起脖子,陡然间的垂直站起,差点让小蛇顺着喉部滑下去。
它紧紧卷着蟒的蛇信,止住身形。
下一瞬间,蟒遽然张开嘴嘶嚎——小蛇顺着它的蛇信探出去,落在岩石上。
它回头,就看见妈妈举起一把匕首狠狠插进蟒的腹部。
匕首拔出来,蛇血带着砍碎的鳞片溅落在地上。那把匕首已经弯了——蟒太老,鳞片太厚,根本伤不了多狠,见血也不多。
许清月急忙后退,小蛇跳到她肩膀上,想蹭蹭妈妈的脸,陡然响起自己刚才蟒的臭嘴里出来,一定臭极了,生生忍住。
那条蟒完全被刺激疯了,腹部的外伤加上内里火烧一样的灼烫,让它暴怒地怒吼,尾巴发疯地撞击墙壁,抽打岩石,向许清月狠扑过来。
岩石簌簌落下,整个洞穴震荡。
眼见洞穴摇摇坍塌,许清月立即往洞外跑。
洞外全是蛇,往四面八方逃窜,和她一样,拼命地摆着尾巴疾驰。
蟒在后面追,一面追,一面猛打墙壁,它不要地抽打,震得甬道颤动。
许清月不敢回头,只往前面冲。
突然,她看见前方拐角有一条蛇,趴在拐弯的墙壁上,探头来瞧热闹,尾巴还悠哉悠哉地摇着,一双亮晶晶的瞳孔熟悉得许清月心头一颤。
她大喊:“艾丽莎!”
“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