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想躺下休息,弟弟就用尾巴抽它,恨铁不成钢:“妈妈还盼着你快点长大,多读书。”
小森蚺:“tat。”
长大,它还可以努力努力。读书识字,是真的好难。
哪怕弟弟将那些故事用它能听懂的嘶嘶语言教给它,它也懵懂懵懂。
小森蚺仰头望天,月亮圆得像妈妈早上喂给她吃的饼子。
也超级大,仿佛就挂在头顶不远的地方。
它认为自己成年后,能将月亮盘下来。
小森蚺忽然亮了眼睛——它要长大!盘月亮送给妈妈!
心中有梦想,这一晚,觅食的小森蚺特别亢奋和英勇,靠自己的力量,抓到蚯蚓,捉到七星瓢虫,终于不再只吃蚂蚁了!
它欢欢喜喜将自己喂得特别饱,饱得又在草坪里睡着。
小蛇抬头瞥它一眼,向远方游去。再回来时,它也吃饱了。
它驮着熟睡的小森蚺,偷偷爬回房间。
小森蚺只觉得自己好像睡在了妈妈的真丝裙上,滑得不行,也超级舒服。忍不住用尾巴蹭蹭。
蹭得小蛇背部发痒,耳蜗听着它发出来的呼噜声,小蛇嫌弃到不行,一进屋就扔开它,冲进浴室使劲洗自己的背。
洗干净了,它趴在故事书里,听见走廊上蛇来蛇往,互相嘶嘶传递消息要进哪个房间。
蜿蜒的声音就在门外,狭小的门缝阻挡不了它们发出的浓郁的腥臭味。
小蛇恶心得想吐。
它飞上去,隔着门,冲外面愤怒嘶吼。
小森蚺陡然惊醒,迷迷糊糊甩着尾巴向它游来,一面游,一面喃喃:“弟弟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妈妈摸摸,我不抢,也会努力抓虫读书。”
小蛇瞥它,一尾巴将它甩回桌面去。书桌上有烤橘子,还带着温温的暖意。小森蚺就着暖意,脑袋一搭,又睡着了。
因为小森蚺的突然靠近,门外又集来一群成年蛇。它们感知到小森蚺的气息,兴奋地窃窃私语。
“是条森蚺!”
“小崽子,刚出生一个月的崽子。”
“吃它!”
“干它!”
“走!”
它们蜂拥而来,爬上门,用粗壮的尾巴缠住门把手——这种事情它们做得多了,格外顺尾巴。
小蛇戾气横生,扑上门扉,站在门把手上,龇起毒牙,长嚎从藏满剧毒的口器里嘶出。
黑暗里,那双碧绿色的瞳孔变成了竖瞳,金属把手上折射出犀利的光刃,深深割穿门把手。
“咔嚓!”
门外的金属质地的门把手应声而断。与此同时,在把手上的粗壮蛇尾巴猝然断成两截,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刀,从天而降,笔直地斩断蛇尾巴和门把手。
鲜血是之后喷溅出来的,仿佛那把无形刀斩得过快,阻了血液的流通。
墙上、地毯、门扉,全是冷腥味的蛇血。
血腥味飘散,走廊上的蛇群如潮水般涌来,在一瞬间淹没那条断尾蛇,争抢着吞噬它。
比男人肩膀还粗壮的蟒蛇,在呼吸之间,被群蛇撕碎成无数块,吞之入腹。
后来的没有抢到食物的蛇便伸出蛇信舔舐门扉上的血液,争先恐后,将门撞得嘭嘭作响。
小蛇感知到妈妈在皱眉,隐隐要醒来。
它龇牙咧嘴,慌张地发出一阵接一阵尖利的嘶吼,驱赶它们。
门外的蛇群愣了愣,半秒后,猛地抱头逃窜。
“好凶好凶,是条恶蛇!”
“为什么有恶蛇,我们这里为什么有恶蛇?”
“啊啊啊啊有恶蛇钻进我们的地盘了!它来干嘛它来干嘛!它是不是来抢占我们的地盘!啊啊不要啊不要啊!”
它们飞一样逃跑。
小蛇感知到它们悲痛的哀嚎,渐渐板起脸。
它们说它是恶蛇?
它是恶蛇?
怎么可能!
妈妈说它是森蚺,妈妈亲自将它从蛇蛋里孵化出来的。
小蛇认得妈妈的气味,那是它还在蛇蛋里就感受到的温香暖意,和妈妈抚摸它头颅的手是一样的,妈妈曾经也那样隔着蛋壳抚摸它。
还有妈妈的香味。
它认得出来。
妈妈告诉它,小森蚺是先来的,在它还没有孵化出来的时候就来了,而它是小森蚺来的第一天晚上孵化的,它的爸爸是一条大森蚺,所以小森蚺是哥哥,它是弟弟。
但门外的那群成年蛇,为什么说它是恶蛇?
还说它来抢占它们的地盘。
它为什么要抢占它们的地盘?明明是它们想要溜进门吵醒妈妈,吃小森蚺。
小蛇不屑地撇嘴,一群打不过它的成年蛇只知道乱传言。
拖着吃得沉沉的身体游回桌面,颊窝感知到多而闷的脚步声靠来,佣人们驱赶完廊上的蛇群,然后停在门外,清理地毯、墙面和门上的血迹,修整门锁。
小蛇关闭颊窝,趴在书页里睡觉。
迷迷糊糊的,许清月醒了一下,颤着睫毛想要睁开眼,睁了好几次也睁不开,仿佛有人用手压住她的眼睛。
她闻着香甜的气味,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次,睡得有些久。
醒来时快九点了,她从床上坐起来,睡太久太沉的缘故,腰酸背疼。
方婷在门外催:“快点快点!还剩十分钟了!”
许清月不敢耽搁,简单洗漱后,套上外套,塞着拖鞋,捞起两条小蛇,就和方婷往餐厅跑。
踩着最后五分钟进餐厅,快速吃掉佣人端上来的早餐。
早餐是不管九点前来,还是七点来,只要时间一到九点,哪怕还没有吃完也不能再吃。
两人互不搭理,拼命吃。
许清月想这一餐一定是她吃过最赶的。
时钟敲响的时候,她吃了个七分饱,放下勺子的瞬间,夹起餐包塞进小森蚺的真丝袋子里。
她可以不吃全饱,但两条小蛇得一定要有吃的。
对面的方婷还在胡塞海吃,嘴里包着,手里拿着拽着,牙齿还咬着一张饼。
佣人面无表情收走盘子,没有管她手里藏着掖着的。
方婷放心下来,伸手递一张饼给许清月,“给我拿一下。”
大饼油腻得很,许清月抽出餐巾包住一角,小心翼翼捏着。
许清月问她:“你会画画吗?”
方婷含糊不清地说:“会啊,学过两、三下,不精通。你要画、啥?达芬奇比不过,乱七八糟的还行,比如……”
她揶揄地盯着许清月笑。
“——你。”
“好巧。”
许清月也和她笑。
“我喜欢墙上挂的那张,你帮我画一下嘛。”
“哪张?”方婷拿过许清月手里的饼,一边吃,一边往大厅里走。
“那张。”
许清月指过去。
方婷昂起下巴,眯着眼睛瞧。
那幅画挂得有些高,方婷有近视眼,看着发糊。
“看不清,等我吃完了,我去搞下来给你临摹一张。”
许清月笑得灿烂,阳光从身侧洒进来,眉眼娇艳,比之远处的花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婷忍不住伸手去许清月的脸。
她刚吃着饼,满手油腻。
许清月可不想被摸得油光满面,笑着躲开去。
“你回去拿工具,手洗干净,不要留油。我去找童暖暖取画。”
说着,脚步轻快地去叫童暖暖帮忙抬桌椅到墙边。
童暖暖问她:“你要做什么?”
许清月指给她看,“喜欢这幅画,让方婷画一张,能搬回去最好了。”
童暖暖说:“我给你拍一张照片,保存得久。”
许清月忙按住她的手。
她可不要照片。
这幅画的后面,是通道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