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幽撑着下巴,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心不在焉道:“是啊。”
洛如曦不由吸气:“好冷酷,好绝情,好难搞……”
“是吧,”谢挽幽按了按额头:“算了,随便他怎样吧,我也不是非他不可,躲我这么多次,我也倦了。”
洛如曦马上竖起拇指:“没错!就是这样!对于男人,咱们就该有这种不吊死在一棵树上的觉悟!”
谢挽幽弯起唇角笑了笑,心头的那点失落散去了些许,低头亲了亲乖乖蹲在桌上的谢灼星,埋在它的毛毛上吸了一大口气:“有小老虎陪我就够了,对不对?”
谢灼星认真点头:“对!狐狸叔叔太笨了,娘亲不要跟他再待一起了,说不定也会变笨笨的。”
洛如曦听了,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笑着笑着,又觉得哪里不对,狐狸叔叔?那不是小白对那个合欢宗弟子的称呼吗……
洛如曦意识到事情有些不简单,正要追问,谢挽幽这时恰好问道:“对了师姐,我们的课是不是要结束了,你的药草都还好吗?”
洛如曦一愣,马上被转移走了注意力,紧张道:“别提了,近来气温骤降,我的药草差点被冻死,我天天都要过去看一眼……你的药草呢?可千万别被冻死了,不然明年又要重上一遍!”
谢挽幽:“我的药草还好,怕就怕下雪。”
洛如曦说着说着,两眼泪汪汪:“照着这个温度,应该很快就要下雪了,你千万要留意着点,别重蹈师姐我的覆辙。”
谢挽幽好笑道:“师姐你用重修换来的教训,我一定会牢牢记住的。”
两人又聊起了别的,洛如曦也就忘了刚刚想问的问题。
不去魔宫训练后,谢挽幽的生活重新平静了下来。
上课,照顾药草,炼丹,跟小白一起出去玩,再去扶风阁卖卖丹药,空余出的时间,便用来翻看藏书阁的典籍,再练练剑法。
这样的生活很充沛,时间一眨眼的功夫就流逝而去,偶尔谢挽幽会想起封燃昼,半夜睡不着时,就会去魔宫一趟。
可惜从没遇到过封燃昼。
谢挽幽有些好笑,封燃昼不在,她出入魔宫如入无人之境,这样一看,她反倒更像是这魔宫的主人。
这晚,谢挽幽在魔宫里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连半根虎毛都看不到,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就回碧霄丹宗了。
她离开后,有一个骷髅来到她走过的地方,嘎吱嘎吱地弯下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一条红色剑穗,而后捧在手里,送去了炼器室。
炼器室中正燃着熊熊烈火,在闪烁的赤红火光中,封燃昼伸出手,接过了骷髅呈上的那条剑穗。
他垂下眼,拂过那条剑穗:“不是她的。”
他送给谢挽幽的那把九品灵剑上,根本没有可以系剑穗的地方。
谢挽幽自己也不喜欢在剑上系剑穗,不可能主动去买,这条剑穗,只会是别人送的。
至于是谁……
封燃昼已经从剑穗上嗅到了残留的气味——来自于温临简。
他目光一冷,攥紧了手里的剑穗,在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将这条剑穗投入了烈火当中。
剑穗瞬间被火焰吞没,跳跃的火光映在封燃昼脸上,照亮了他紧皱的眉。
只是一条剑穗而已,他为何又被牵动了心绪。
谢挽幽收了谁的礼物,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封燃昼试图不去在意——可又没办法不去在意。
谢挽幽收了别人的礼物,是已经将他放下了吗?可如果放下了,她为何还要来魔宫里找他?
明明不用剑穗,她为何还要收?
收了也就罢了,还要一直揣在身上……
封燃昼越想,神色越冷。
这就是她说的喜欢自己?
第109章 雪天
炼器室内一片死寂。
封燃昼心情不佳, 挥挥手,把骷髅赶了出去,自己则在一旁坐下,靠着椅背, 幽幽盯着炉里跳跃的火焰。
他对谢挽幽避而不见, 本想借此让谢挽幽冷静冷静, 放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谢挽幽确实见不到他的面了,可哪怕知道见不着他,谢挽幽还偏要时不时来魔宫走一走。
魔宫是他的领地,一旦他放出神识,甚至可以洞察到魔宫内任何角落的风吹草动。
谢挽幽一来,这魔宫里便到处都是她留下的气息。
谢挽幽死没死心, 封燃昼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的心乱了。
他抵抗着谢挽幽的气息, 就像抵抗着某种无形无影的招术,然而它们无孔不入, 正在温水煮青蛙般侵染着他的心神。
封燃昼能察觉到, 一旦他屈服于这招术, 就会变成另一种陌生的模样。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已经让他嗅到了隐隐的危险。
可若真让他拒绝谢挽幽进入魔宫……他却也做不到。
心绪纷乱,封燃昼烦闷地闭上了眼,打算小憩一会儿, 借此压一压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躁意。
火焰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在这炽热无比的高温当中,有人慢慢靠近了他。
封燃昼倏然睁开眼,便看到谢挽幽正站在他身侧, 眉眼带笑地弯腰看他,一张莹白的秀美面容掩映在赤红火光下, 仿若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乌发如瀑般垂在身前,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始料不及之下,封燃昼呼吸微乱,颇有几分错愕地问:“你……怎么在这?”
炼器室的位置只有他自己知晓,谢挽幽是怎么找过来的……
谢挽幽弯起唇角:“我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在想我。”
封燃昼别开眼,淡淡否认:“我没有。”
谢挽幽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他唇下的小痣,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封燃昼喉咙滚动,稍稍蹙眉,伸手按住谢挽幽的手腕,正要下压的那一刻,却忽然迟疑了。
就在他迟疑的片刻时间里,谢挽幽已经不由分说地倾身过来,低下头,轻柔地吻上了他的唇角,而后伸出另一只手,穿进他的银发当中,轻轻地抚摸。
封燃昼还按着她的手腕,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到谢挽幽轻颤的睫羽,鬼使神差一般没有将她推开。
渐渐地,这个亲吻就变了味。
今晚的谢挽幽,似乎格外大胆放肆。
她渐渐搂住了封燃昼的脖颈,而后紧贴了上来,坐在了他的膝上,吻着他的唇角,而后游移到他的耳畔,低笑着吐息:“你好烫。”
封燃昼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忽然间断开了,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刹那间收紧。
谢挽幽不觉得危险,还在他耳边笑着问:“你不想亲我吗?”
好似被蛊惑了一般,封燃昼缓缓朝她低下头。
即将触碰到她唇瓣的瞬间,封燃昼忽然感到怀中一空,他猛然间睁开眼,方才的谢挽幽已如镜花水月般消失了,炼器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封燃昼下意识捻了捻手指,虚幻的触觉正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发现一切都是梦境后,封燃昼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不愿承认方才的梦境代表着什么,只将其归结于印记的影响。
一定是因为他正处于繁殖期,并且谢挽幽身上还留着他的印记,所以才会……
封燃昼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站到炼器炉前,撑着边缘处,压□□内翻涌的燥意。
只是因为那个印记罢了,封燃昼冷静地想,只要他坦然面对,一定能克服这种浅薄的诱惑。
然而事情并不遂他所愿,接下来的每一日,只要封燃昼入睡,都会梦到谢挽幽。
更糟糕的是……封燃昼觉得谢挽幽一定是在什么时候给他下了毒。
否则他不会在每个谢挽幽没来的夜晚,变得一反常态地疑神疑鬼。
也不会在谢挽幽的气息散去后,逐渐变得焦躁。
上瘾了。
封燃昼想,他这个样子,跟上瘾的症状没什么两样。
又一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看到空荡荡的炼器室后,封燃昼终于觉得忍受不了了。
明明是他在躲谢挽幽,为什么最先无法忍受的那个人反倒是他?
封燃昼平复着呼吸,闭了闭眼。
距离上次见谢挽幽,已经过去十三天了。
谢挽幽这几天没有再来找他,过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把他忘了,封燃昼这么想着,望向火焰中已经变得很精致的长命锁,垂眸抿了抿唇。
既然计划成功了,等长命锁炼好,他去看谢挽幽一眼也没什么关系。
……
封燃昼去炼制长命锁的第十五天,碧霄丹宗下起了雪。
雪是黄昏时分落下的,谢挽幽却完全无心欣赏,她正在疯狂抢救她灵田里的药草。
这场雪下得毫无预兆,谢挽幽本来缩在房间里看书,还是在外面玩的崽崽忽然慌里慌张地飞进来,跟她说外面下了雪,她才知道这件事。
谢灼星也知道娘亲的药草受不了冻,一看见下雪,就马上通知了谢挽幽。
谢挽幽听了后,马上把书丢开了,传了个信给洛如曦后,母子俩全都大惊失色往灵田冲。
谢挽幽抢救药草的间隙,雪下得越来越大,轻飘飘地落了在了谢挽幽的鬓发上,谢挽幽忙着救草,没空打伞,谢灼星虽然不怕冷,但它怕娘亲冷,可它没有手,只好趴在谢挽幽头顶,将自己的翅膀张开到最大,为谢挽幽挡去一点风雪。
谢挽幽感受到脑袋上热乎乎的重量,心下一暖:“谢谢宝宝。”
谢灼星用毛爪爪抱住谢挽幽的额头,给她传递自己的热度,软软说:“不用谢哒。”
谢挽幽又救了几株药草,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灼星担忧道:“娘亲,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娘亲身体不好,以前一冷就会生病的。”
谢挽幽认真挖土:“以前是以前,现在娘亲是修仙之人,还是冰灵根,明明是很抗冻的配置,下个雪而已,怎么会生病?不急,娘亲很快就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