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名片。”
千律夏看着眼前女孩递出的名片,有些不知所措。
千律夏只是RITUAL这间高端咖啡店里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女侍应生,而她清楚地知道进出这家咖啡馆的会员非富即贵。
不得不说,裴真儿的确利用了车沅臣和韩子煊少有其俦的存在感。
当他们在RITUAL谈笑风生的时候,裴真儿却在看这里的内部装修,这里的吧台动线,这里的菜品特色,还有这里的侍应生。
RITUAL底蕴不凡,裴真儿知道她想做咖啡店,她应该仰望这样的目标,但她同时知道这目标是猴子捞月。
不过这名叫千律夏的女孩,触动了裴真儿的眼睛。
尤其,她还有一双似蹙非蹙的眉眼,似乎更加显露她的性格。
“我正打算开一家新的咖啡馆。如果感兴趣,到时可以过来看看,我觉得我们店里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裴真儿并没有选择扒牢这位女孩的大腿,她下意识用了安贤熙所说的情绪库,想象影视剧里跋扈的身份来演绎。
强势,自信,有底气。
如果她认识裴真儿,请把她当作花钱不眨眼的天真偶像。如果她不认识裴真儿,也能把她当作倚仗权贵、宝山在手的女人。
面对这里唯一一颗的真黄金,她做出这样符合人设的态度。
“真儿。”
裴真儿被叫得一惊,回头却看见了韩子煊。
她借着补妆的名号来递名片,韩子煊却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灯光下,他随意的站姿显出恣睢,态度却又不是那么随意。
千律夏连忙抱住餐盘,趁这空隙,匆匆从他们身边经过。
“别这样看我,真儿。我没有打扰你的好事吧?”男人脸上清风徐徐的微笑,也是一种警告。
“……”
裴真儿第一次受制于人,她还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个债主。
债主又发话了:“你现在只要好好让沅臣开心就好了,还要做什么多余的事吗?”
“没,没做什么多余的事。”她答得并不干脆。
“那名片是做什么?”
“……”裴真儿没有想到她撬人墙角的过程经过全被他看在眼里,刚刚底气十足的样子消失无踪。
她闭上嘴,侧身想从他身旁过去。
韩子煊却在下一秒拽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侧脸离裴真儿很近,但她知道韩子煊并没有发现她脖子上隐藏的痕迹,他始终带着另一种玩乐的心思在看她。
“拿走一亿,拒绝我给你的出演机会,是想去开咖啡店?这算是女偶像失业再就业?”
他语气散漫,她知道他不是真的关心这件事。
“我只是在为自己铺好后路而已。”
不,不是后路,是一条不容乐观的前路。
而在韩子煊看来,她的创业是末路偶像的自救行为,一定程度上见怪不怪。
裴真儿斟字酌句,这种收敛的样子激发了韩子煊逗弄她的心思。他的手掌从她温凉的手腕上松开,又借着那只手去推她微显僵硬的肩膀,他诱哄的语气像哄着一个不服管教的女童,他轻声说:“想不想看看你在车沅臣心里现在有多少分量?我帮你。”
他的兴致来得突然。
裴真儿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回到餐桌边。
因为他们是一同回来的,车沅臣和南荷雅同时看向他们。
裴真儿便成了韩子煊新的谈资。
他的语气别有用心,对车沅臣道:“真儿她想求你件事,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裴真儿神色微僵,但她一声不吭。
她不愿意,韩子煊替她说。
“我们真儿想开咖啡店。刚刚还在那里,壮着胆子招贤纳士呢。”
西八!
裴真儿在心里把韩子煊骂了千遍万遍。
怎么那么欠呢。
由他这样吊儿郎当的纨绔转述她的创业梦想,说得像一个可怜易碎的泡沫。
此时,却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是车沅臣让她坐下来。
旁人看来,他很呵护她。
而裴真儿心里又骂了一句,她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她不是怕,她只是烦。
“这里有你看中的侍应生?”车沅臣竟然就这样接受了她空中楼阁般的创业梦,他看向RITUAL的那些个侍应生,以他的眼光,如果具体论服务,RITUAL的员工培训还不算深刻。
裴真儿已经用了一次沉默权,她没有办法,只能把看上去年纪尚轻的千律夏指给车沅臣看。
“她吗?你挑中她什么了?”
“……她刚刚没有收这个盘子。”裴真儿碰了碰她跟前的一只餐碟,只能扯一个真的细节去圆谎。
餐碟里,只剩最后一点。
一般的侍应生,一定认为那是吃剩不要的,着急撤走,而千律夏出于经验,猜到那是裴真儿特意留下的来配甜品,这件小事就看得出千律夏心思细密。
听了裴真儿的解释,车沅臣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
他有笑容,但笑得真的,并不多。
裴真儿因为那张清冷端正的脸上突然出现的笑意怔愣,她看车沅臣总是看不到底,短暂的真实反应反而显得更加迷幻。
迷幻到,她这一秒里怀疑起那个让自己几次濒临窒息的男人不是车沅臣。
“既然你这么讲,她确实是可塑之才。我去跟RITUAL的老板谈,让他把她借给你。”一句话,突然就决定了千律夏的去向。
裴真儿不敢相信,她隐隐也感觉到负担:“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吗?”
“何止认识,这里的老板正是他的舅舅。”坐在对面的韩子煊告诉裴真儿。
韩子煊之前跟裴真儿提点过车沅臣的身世。
车沅臣的母亲李艺莲早年意外身亡,父亲车秉训深受打击,导致对车沅臣的成长几乎没有参与,如果论有一点参与度的,还是他的舅舅李暻。
原来RITUAL的神秘主义,是他舅舅的手笔。
说来这种曲高和寡的做法,确实只能从财阀的高门里才走得出来。
裴真儿知趣的没有再问。
此时,南荷雅却踩准时机,出声揶揄:“真儿,沅臣哥那么宠你,你怎么谢谢他呀?”
她衔了一些暧昧的口吻。
仿佛,裴真儿要听懂女人之间的经验谈。
仿佛,裴真儿也是她手下那些女孩的一员了。
裴真儿明白南荷雅的猜忌,无非是想在韩子煊面前,让他们摆出一副如胶似漆的姿态。
但这一举动,却让裴真儿也和那TK娱乐的张奎中一样,把南荷雅看低。
南荷雅并不懂男人。
她这样做,只是把男人心里的那些碳酸泡沫又摇晃得刺激了许多。
裴真儿何不如了她的意。
于是,她装出一丝害羞的犹豫,但还是主动攀上车沅臣的肩,奉上香吻。
她的嘴唇捕住他沉默的唇,碰了碰就要撤离。
但不知为何,车沅臣却没有给她体面的空间。
他反而搂住她,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唇舌交缠,柔情蜜意,他是那样一张禁欲的脸,在人前做这种深吻,就像一朝动情柔似水。
裴真儿因为他一时的举动,感到恐怖。
他身上的雪松香漫过来,她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因爱故生怖吗?
她觉得车沅臣对她的喜爱,就像一股浓稠的不明质地的黑色液体,什么也看不清。
她纤细的身子都在战栗,面庞也是被亲吻得潮红。
这种恐惧的心理反映到身体上,是让她战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