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咬着勺子,“我现在忽然不想作法了,晚上吃火锅的时候再来吸你智商。”
少年站了起来。
沈知意抬头看他,“干嘛?”
“走了,吃火锅去,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
还有这种好事?
沈知意忙不迭的也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同时还不忘把自己的“法器”拿着。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宋时樾将拿在手里的外套穿在身上,“当然是为了庆祝我终于可以摆脱高智商人群的烦恼。”
沈知意把手里的管子举起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立地正法?”
宋时樾低头看她,明明在外人看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偏偏沈知意读到了嘲讽。
沈知意:“……”
沈知意把手里的管子举起来,一头朝着自己,一头朝着少年,然后咬住——
狠狠一吹。
噗——
管子在角落里放了许久,里面积攒了很多细小的灰尘,她一吹,灰尘从管子里涌出,喷到少年那张俊秀的脸上。
宋时樾:“……”
宋时樾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伸手把沈知意嘴里的管子拔出来。
“沈知意,你多大了,嫌不嫌脏?”
沈知意抹了抹嘴,“我刚刚那一波,明显占据了智商的高地。”
少年拧开水瓶让她漱嘴,“我看你是占据了智障的高地还差不多。”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宋时樾的电话响了。
宋时樾拿起手机看了眼,朝沈知意道,“你法器的主人打电话来了。”
他按了免提,老婆婆的声音便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小樾啊,小知意在你身边吗?”
宋时樾看了沈知意一眼。
沈知意凑到手机边吐槽,“婆婆,你骗我,你给我的宝物根本就不管用!”
老婆婆笑了起来,“你用了吗,就说不管用?”
沈知意睁着眼睛瞎话张口就来,“用了,还用了好几遍呢!”
“那肯定是你没念咒语。”婆婆道。
“不可能,我念了的。”
“那就是念得不多,再多念几次智商就涨了。”
沈知意再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咒语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
宋时樾抢答道,“大致就是夸你聪明的意思,越念就越聪明。”
沈知意才不信她,“婆婆,你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是小樾说的那个意思,他听得懂的,你要是不知道就问他。”
“知意啊……”
婆婆顿了顿,好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小知意,谢谢你啊……”
“婆婆你这是干嘛呢……”沈知意眨了眨眼,“你不能因为给我的宝物不管就妄想用道歉蒙混过关。”
婆婆并不理她的话,只是接着道,“你是个好孩子,心地也善良。我老婆子虽然扣扣搜搜、见钱眼开,但你们走后,我想了想,骗你们几个学生的钱实在过意不去,你改天来婆婆这里把钱拿回去吧。”
“哎……”沈知意急了,“婆婆你干嘛呢!”
“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别人兜里有一个子你都恨不得抢干净。”
“原来我在小知意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婆婆啊。”
她笑了起来,苍老的声音通过电话出来有点失真。
“实不相瞒,老婆子我要走了,买的下个星期的票,我这眼睛,再不走,就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沈知意一怔,“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自从被车撞了之后,我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啊,想了就要去做,我总是畏畏缩缩的不敢回去,想多攒点钱维持一下这张老脸,结果呢……”
“眼睛也瞎了,腿差点也瘸了,再不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婆婆……”沈知意喃喃道。
“岁岁是个好孩子,见我被车撞了,结果眼瞎连凶手都看不见,可怜我,想给我钱用呢。”
“你那个朋友啊,一踏进门,听他走路我就听出来了。虚火旺盛,心浮气躁的,我给他喝的是我的独门秘方,败火的,就是有点副作用,拉两天肚子就好了。”
“啊?”沈知意愣住了,“那不是香灰吗?”
“什么香灰啊,我屋里的香烛都是拿来卖的,哪能随随便便造?”
“不是……那你之前给我的是什么?还有小时候我一拉肚子我妈跑来你家拿的那个又是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婆婆爽朗的笑声。
“那是药粉,可能和香烛放在一块,染上味道了吧。我眼睛又不好,捣的时候没控制住,捣得太碎了,看起来和香灰有点像。别的不说,要是治些头疼脑热的毛病,老太婆我的药可比诊所里的好太多了,他们都愿意来我这里买药,还说可灵了。”
原来此灵非彼灵。
沈知意站在风中凌乱,恍惚间有一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岁岁啊……”婆婆又开口了。
“你的那个钱……”
她的话还未说完,电话就被沈知意手疾眼快的挂断了。
一抬眼,少年那双狭长的眸正静静的望着她。
“干嘛!”她回瞪过去,“挂你个电话都不行?”
宋时樾把手机收了,问她,“我哪敢说不行,一不小心智商就被你吸干了。不过……”
他顿了顿,问她,“你还有钱吗?这位智商占领高地的勇士。”
沈知意觉得宋时樾是个没眼力见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管我……”她甩了甩手里的软管,“小心吸干你。”
少年顺势揪住另一头,“那你得念咒,不然不管用。”
沈知意扯了扯,没扯出来。
她好奇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宋时樾道,“你求我啊。”
沈知意:“……”
沈知意顿时垮起个批脸,她朝他龇牙咧嘴,“吸干你!”
“你得念咒,小笨蛋。”
她好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少年伸手在她头顶点了点。
“叮——智商加一。”
第58章
十月一过, 秋天也紧跟着如约而至,在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街边的树就悄悄的挂上一层枯败的颜色。
沈知意手里拽着软管的一头走在前面, 另一头则在少年手里。夕阳在他们身后渐渐隐退,霞光在繁密的枝叶里若隐若现。
宋时樾伸手把落在少女头上的叶子拿下来,摇了摇手里的管子。
“为什么不跟我说?”
“说什么啊?”沈知意朝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说等会火锅吃什么吗?”
少年站在她身后静静的望着她,不说话。
沈知意叹了口气,无奈的选择摊牌。
“是和婆婆玩得好的那个卖水果的大娘跟我说的, 婆婆就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还让她不要跟别人讲。”
“前段时间婆婆不是打算去银行存钱然后被电瓶车撞了吗?”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她带的现金去银行,那个电瓶车开得不怎么快, 本来没啥事, 但她怀里的现金被撞出来, 被骑电瓶的人看见了, 想抢她的钱。”
“她的眼睛又不怎么看得见, 再加上年纪又大,哪里会抢得过骑电瓶的年轻人?她的脚就是追人的时候摔的。那条路上人也没有, 监控也没有,她又看不见,报警了都不知道怎么找,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宋时樾有些愣怔。
“她怎么不跟大家说……”
“说啥啊。婆婆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年纪一大把, 死倔死倔的, 还爱面子。为了那点钱天天糊纸人、折元宝把眼睛都快熬瞎了, 钱被抢了还找不回来,她心里别提多难受, 更是不想把自己的伤心事往外捅,让大家可怜她。”
“本来就是卖水果的大娘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总不能到处去说吧?”
“所以……”宋时樾道,“你就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都给她了?”
“哪里是给。”
沈知意不服,扬了扬手里的管子,“我这不买了个‘法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