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闹过后,无泱稍稍正色了些,手上梳理着自己与郢停混作一处的长发,模样像一只温顺的白猫,
郢停的眼睛不自觉地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无泱在说什么,
“蒋三今日过来同我说,他有一老乡许是知道其中内情,我自己想来,总觉坐以待毙也不好,不如去找找这个人,看能不能得到些消息。”
她语罢,见郢停迟迟未答,也不知是对她所说有什么想法,便用手肘捣了捣这人胸腹,
“你怎么想?”
他先是停了一瞬,随后才做出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看着慵懒的很,只是随意道,
“当然是依小娘子的。”
闻言,无泱白了他一眼,显然是看出他并未在听她说话,
“敷衍。”
“我哪敢敷衍小娘子,这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他又贴过来笑嘻嘻地想浑水摸鱼,无泱只是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是转身回房,郢停紧跟其后,
房门紧闭,又是一夜好眠。
冬日日短夜长,旭日混着艳色的云彩共同从东方升起,金色光线铺在地上,却没驱散这满园寒意,
无泱在雪山里住了那些年,还是怕冷,郢停也好奇,捏着她的小脸左看右看,
“小娘子这雪滑光亮的,也瞧不出是那穷山恶水里逃出来的,瞧瞧这小脸,一点冻斑都瞧不见。”
说着,似是觉着手感好,他还就着这样的姿势捏了两把,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幼时损了身体,哪哪都是异于常人,比如身上就是穿的单薄,也总是暖烘烘的,无泱问他的时候,这人还卖惨,说什么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但再看他这活蹦乱跳的模样,哪像是半分有病的。
穿的倒是比谁都单薄,再加上体量颀长肤色苍白,看上去总有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无泱只就着这个姿势让他给自己暖脸,眼睛却向上翻了个白眼,说话时,唇齿还在向外冒着白气,
“这不是怕长得丑了入不了你的眼嘛。”
她是在说他们初见时,郢停是看她漂亮才帮了她的事,若郢停当时没选择出手,想来后面的一起也都不会发生,
说起这事,郢停确实不占理,但他素来是个没脸没皮的,只是凑近,挑着一双狐狸眼压低声音就蛊惑道,
“这还是多谢小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虽肤浅,但胜在眼光甚佳,这才能碰到小娘子不是吗。”
见无泱还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又慢悠悠道,
“想来若不是当时选择缠上小娘子,我早已丧命,如今尸骨都不知烂在哪,叫野狗叼去作了食物,哪能像眼下和小娘子这样说笑。”
明知他在装可怜,可无泱还是忍不住去幻想若是郢停这样性子的一个人,最后却落了个尸骨不全的下场,这场景她光是想到都觉得难受,
郢停性子里是有些高傲在的,他面上的薄凉和孤冷实际上都是由于骨子里对人性的不信任以及出于对自我的下意识保护,这样的一个人,不该是这么一个下场。
而无泱,明知他是在装,可眼下瞧着他眉眼低垂的可怜样,再看寒风瑟瑟中他衣衫单薄,就不禁起了恻隐之心,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吧,就像郢停说的,她很容易心软。
他也算是把她拿捏的死死的,无泱有些没好气地想,
“哪有什么如果,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平白遭了晦气。”
无泱是怪他将自己说成这样,世人多迷信,并非是怕鬼神作怪,大多是怕一语成谶。无泱是不想的,就算他们并非这样的关系,她也是不愿的。
郢停垂眸看她,他心思细,她所思所想大多都能想个大概,也能猜出她在恼怒些什么,青年又俯身将人拢在怀里,将声音压低了轻言细语地哄人,眼尾眉梢都是温情意味,
“我自是知道小娘子是担心我,但生死有命,我该庆幸遇到了小娘子。”
他说话时,唇鼻都埋进少女颈侧,所以听上去会有一点瓮声瓮气,像是在撒娇,可没人看见的角落,青年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那是得意和胜利的象征。
他就是要无泱的心疼,明晃晃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