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 > 把虐恋掰成修罗场苏文后 第113节
  “你、你好不要脸。”符玉脸颊羞红,哀怨地瞪她一眼,不情不愿说:“好吧。”
  珠珠被他这似嗔似怨的一眼弄得几乎热血沸腾。
  符玉要去看苍梧树,珠珠还有折子没批完,就先回去,她哼着小调兴高采烈往回走,在路上还在琢磨,要不要向符玉求婚。
  符玉一直对她欲迎还拒,但今天既然松了口,进度顿时快一大截,感觉可以提这件事了。
  要按她原本的想法,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但林含音说的那些话她也听进去,燕煜好像还对她贼心不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衡道子伤到脑子了,看起来脑袋里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这时候如果她与符玉成婚,他会不会发疯对符玉动手……珠珠虽然瞧不起燕煜那狗灶德行、但她从不小看燕煜的城府与诡计,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真撕破脸,打起来,她也不敢保证能时时守在符玉身边。
  她不想冒这个风险,也不愿意把符玉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
  珠珠边思考着,边往回走,刚到前廷,宫人立刻跑来禀报:“大王,西海王来请见。”
  珠珠之前就写信给敖金瓴叫他来一趟,来得挺快
  珠珠走进殿中,看见敖金瓴坐在左边次座的椅子,与此同时,她的目光不由看见西海王身旁、在左边首位端坐着的素带青衫圣佛。
  他戴青玉莲花冠,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有如一块天然冰霜雪塑成的玉,绝然清冷,威严端重。
  盛年的圣佛肌肤如玉,肤光皎熠,眉心印一枚红“卐”,远远看去,却几乎有如一滴血泪,
  他一下站起来,怔怔望向她,那双冰清眼目似有水波涟涟,莲花般的唇瓣发颤,微微张阖,才终是发出嘶哑一声:“珠珠…”
  ·
  苍梧树下,昏光映照着玄色的龟甲,在无数繁密的卦纹上,呈现出一副光影景象。
  如果有人能认出,光影中浮现的正是如今南域的太天宫。
  “嘭!嘭轰!”
  血水淌低,惨叫凄厉,几具尸身倒在大殿门边,已是残肢碎骨,不成形态。
  大殿丹陛阶上,男人有一张至极英俊又阴沉的脸,他身披黑衣玄冕大袍,像一片乌压的黑云笼罩,男人几步走下丹陛,猛地踹翻一个人,眉眼尽是恐怖的厉怒:“查出来是谁?那个男人是谁?!”
  符玉托着腮看。
  映像中大殿瑟瑟发抖跪着许多人,听见帝王如雷霆欲来的问话,最近发冠歪斜的一人,手足并用爬过来连声仓惶答:“陛、禀陛下,北荒口风严密,暂且只打探出那人称一个玉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侍立在魔帝身后,一个相貌阴柔书生似的年轻人轻问:“身家来历,都没打探出?”
  “尚——尚未…”
  魔帝一脚飞出,将那人踢飞,那答话的臣子口喷鲜血,飞撞在大殿的横梁上,整个人死狗一样软软滑下来,刹时有死气没进气。
  殿中血腥味浓郁,众人伏在地上颤颤恐惧,魔帝站在阶前,双目森厉血红,坚实健硕的胸口剧烈起伏,翻飞的大黑色冕衮像择人而噬的怪物。
  “查——”他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三日,查不出,你们九族都去喂魔窟。”
  年轻帝王的力量因为暴怒而沸腾,填满整座大殿,无意识间触到某一根规则的弦,一瞬察觉某种异样。
  男人猛地回头,猩厉眼目如鹰隼望向映像浮窥的方向:“谁?!”
  一只素手拂过龟壳,画面全部消失。
  符玉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像是自言自语地感慨:“年轻人,还真是很有本事呢。”
  神州天道赋予大气运的帝王,气盛赫赫,雄姿勃发,当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打杀的无名小卒。
  它一个本就外来的不速之客,难道还要不识趣到那种地步,对小孩子喊打喊杀,和主宰的意志打得不可开交……
  ……那也不合适,是不是。
  丹火台的台侯低着头,走过来,双手恭敬小心翼翼捧起龟壳。
  茂密繁盛的树荫下,白金袖袍的青年站起身来,沿着花丛间小路慢慢走过,衣摆拂过路旁的赤泽花多,万千鲜红的花色柔顺拥簇着神祇的袍角。
  白金衣的青年望着苍梧树,手掌拍了拍树干,有些感叹般地说:“在我印象中,那时候北荒还是一片荒土呢。”
  “鬼祟横行,寸草不生,又有忘川为患,是鸟兽都不爱多待的地方,只胜在地脉丰腴,未来可期。”
  “我记得那时的妖王是头年轻的雌凤,与人族仙王情变,正闹得不可开交,我就与天道谈交易,帮它把那两小孩分开,它在北荒留块地方给我,将来再任我挑选抱养一个我喜欢的孩子,过几年颐养天年的清净日子。”
  “你们这天道十分小气,讨价还价半天,只肯给我一颗树种,我分出一缕魂魄宿在树种里,帮那群小孩挡一挡忘川秽物,她们也很勤奋,开垦耕地,建城造镇,阻拦忘川,没多少年,就逐渐经营得有声有色。”
  青年叹气:“那妖王倒是个知恩图报的姑娘,纳了不少妃妾生孩儿,尽请我挑个喜欢的养在膝下,但凤凰一脉子嗣艰难,且少有女婴,我耐心等了好几辈,等到她的孙儿都生了孙儿,也没见到我心仪的孩子。”
  “天道怕我不快闹事,我懒且与它争执,就恹恹沉睡一会儿,再睁开眼,竟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笑道:“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想想也颇为感慨。”
  台侯听得额角浸出无数汗水,心口砰砰直跳。
  台侯原本猜测,这位器灵大人是曾经北荒妖祖九赤凤的器灵,随同妖祖征战,共生共荣,在妖祖死后留在北荒,照拂苏家后世子孙,可如今听它难得感叹所言,又哪里是那么回事?!
  那古老的荒古纪元、堂堂的北荒妖祖与仙族至尊苍稷神王,在它嘴中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孩子”
  ——它根本不是它,恐怕分明是…祂!!
  台侯心中骇得几乎要跳起来,背弯得更低了,毕恭毕敬之至,一声不敢出。
  过了会儿,青年神祇才像从久远的回忆中苏醒,回过神来。
  “唉。”台侯看见神祇轻轻叹一声,背着手摇了摇头,那张天神般美丽脸孔,微微蹙眉,眉宇便浮现出一点画中美人图般的闲愁。
  古老贵重的器物,却承载着活人般的生动,那感觉完全难以名状,像不知名的虫豸蠕蠕爬过后背,让人心惊肉跳。
  “走吧,回去吧。”符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唉,能怎么办呢,它养的小鸟崽,非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要睡到它不可。
  符玉心里碎碎吐槽,可心底却甜滋滋。
  像第一次谈恋爱的少年人,一上头就昏天黑地。
  它能撑这么久不松口,还不是看她年纪小脾气不定性、贪色朝三暮四,才咬牙下血本要把她钓住,不然它也早答应了,她喜欢它,它也是高兴的,哪有什么不愿意呢。
  符玉走回去,回到栖凤殿,没见到少女扑过来的身影,有些惊讶。
  他环顾一圈,问宫人:“大王呢?还没回来吗?”
  宫人低头不敢看它,小心翼翼说:“大王在、在正殿陪客,刚才西海王与…三生天的梵圣主来拜访。”
  符玉略带笑弯的眉眼一凝。
  躬身跟在后面的台侯,倏然打了个寒颤。
  第九十七章
  艳鬼。
  赤华泽苑, 正殿。
  珠珠看着那风华绝代的圣佛,不由脚步一顿。
  没想到梵玉卿也来了。
  珠珠有点诧异,但也很快回过神来,这实在很正常, 梵玉卿是三生天的圣主, 她是北荒的老大, 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见面。
  不远处的西海王也站起来,神色略有复杂, 但很快换成该有的合适态度, 对珠珠介绍道:“在你家门口碰见圣主,我就请圣主一同进来了。”
  说起来尴尬, 他是在北荒门口路上偶遇上三生天的车架仪仗,堂堂三生天的圣主亲自来拜访, 也不好他直接进来、却还叫人家在门口杵着等, 这太打人家脸了, 因而他客气说请人一起进去。
  按常理梵圣主怎么该客套推脱一下, 但当时梵圣主罕见连推脱都没有,就道谢与他一同进来了。
  “……”西海王就麻了,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把这尊大佛请进来。
  他们在这里寒暄半响,坐等着珠珠。
  珠珠听得点点头, 她当然不会怪西海王, 妖族同气连枝,西海王也是为她打算, 现在这个局势, 最需要拉拢人心, 三生天独占西方、底蕴深厚, 自然是必须交好的。
  而且珠珠心里,对梵玉卿是没什么成见的,她谈过的三段恋爱里,梵玉卿算是最没对不起她的一个。
  她当年喜欢的是裴玉卿,是那个身世坎坷、孤芳自赏又温柔容忍的裴公子,而不是清冷高华到遥不可及的梵圣主,就这方面来说,甚至她觉得他都有点倒霉,下凡渡个劫被迫失去记忆,结果被她看上了,被她腻腻歪歪纠缠一场,平白摊上一场闹剧。
  三千年了,过去的事早结束了,珠珠都基本都忘了那时的心境,她现在小日子过得很美,其实颇乐意找机会与三生天化干戈为玉帛。
  如今机会来了
  ……但好像有一点不太对。
  西海王说话的时候,梵玉卿始终一言不发,一双眼目只定定望着她。
  珠珠莫名他的目光有点苦大仇深。
  …错觉吧。
  珠珠想了想,主动打招呼:“梵圣主,许久不见?”
  梵玉卿一直望着她。
  她一进来,他就看见她。
  她穿着红金色的王服,头戴珠王冠,整个人像一抹从天边日轮拽下来的霞光,浓华重彩,风采逼人。
  梵玉卿站在那里怔怔看她,一瞬间几乎不敢认她,
  他的印象中,在凡间,他第一面见的是昏倒在河边浑身是血的少女,后来她在他身边,也是常着裙衫,浓红娇粉,做小女孩打扮。
  他认为她可爱、活泼、娇蛮、年少,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会熠熠发亮,她看见他总不自觉地笑,嘴巴咧起来,汇聚着世上一切烂漫热烈的感情,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有多爱他。
  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威严冷肃的少女,她身上有权势煊赫的澎湃,她是妖族的大王,北荒的君主。
  她还在朝着他笑,可她的眼底像封冻的冰,淡漠毫无感情。
  她笑得那么美,可他见过少女更美的笑,不是这样敷衍的,而是真诚的、柔和的
  …那热烈的、永远充满生生不息般蓬勃爱意的。
  北荒地热,外面日轮阳光仍然燥热,梵玉卿却突然感觉自己置身寒冬腊月中,这里比三生天的净殿还冰冷死寂。
  “许久…不见。”
  他听见自己嗓子挤出来的声音:“你…醒过来了。”
  珠珠笑说:“是啊。”
  她笑得十分自然,衬得他更狼狈不堪。
  梵玉卿心口像逐渐被一只大手攥紧,压了压唇瓣,道:“我之前闭关…臣子们轻狂,擅自隐瞒下你的消息,我不知道你醒来。”
  青年的声音低哑,说话时,某种隐忍的情绪,像一株从土地里钻出来的青苗,染着血,又终于见到希望和光明。
  珠珠看他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他这好像是…在向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