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遗憾地发现，所有的样品都并不像是任何动物或者人类的皮肤，如果非要说触感更像是什么的话，那这玩意看起来更像是布料，甚至和布料一样轻薄了，只是不知道透气性能如何——何老师他们没有测试这个，摸起来也并不是很舒服，属于那种比较粗糙比较硬的布料。
看着古景耀一脸怅然若失的样子，何老师意识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说道：“额……其实做研究很难预设一个目标的，很多时候我们希望能够得到a，但得到的往往是b。我们现在得到的结果不是也很不错吗？即便这些材料看起来并不仿生，应该也无所谓吧。”
古景耀惆怅地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只是……唉。”
他没有跟何老师解释，再不保密秘密的情况下，他也没办法跟何老师解释，他并不是凭空预设目标，而是在有对照物的情况下做的改动，结果证明他还是学艺不精啊。
第58章 王志辉
惆怅只是暂时的, 军校的生活教会了古景耀一件事情，可以一时失败，但不可以永远失败。
现在学艺不精不要紧, 他可以继续努力学□□是会有进步的！
所以很快, 古景耀又斗志昂扬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既然性能还能提升，那我们就继续实验吧, 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古景耀才是老板，何老师自然没有异议，很快就把接下来的实验计划拿了出来。
倒是彭正尧三人有些狐疑地看着古景耀，“你真要留下来做实验啊？现在不忙了吗？”
古景耀保守地说道：“暂时有一点时间，但我也不确定具体有多少时间，希望能够尽快做出结果。”
听到他这样说, 反倒是彭正尧三人有点不舍了。
要知道古景耀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的进步也是飞快的, 早就从实验室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变成了何老师的得力助手，要是古景耀的项目结束了，他们是不是就不能再做实验了啊？
虽然和其他实验室的师兄一起吃饭唠嗑的时候，总是听他们说什么科研民工，老板的廉价劳动力之类的话，但彭正尧他们自觉自己在实验室里呆的还是很开心的, 开始的时候古景耀虽然没有给他们开工资, 但给的红包金额不低。
后来大概是因为他们确实有点用了, 古景耀还给他们开了工资, 他们大概打听了一下，比起研一的学长, 也就是少了学生给研究生的补贴，但那补贴本来也是国家发的，而不是老板发的。
在彭正尧他们看来，这份工作不仅工资比其他同学利用业余时间在外面兼职赚的多，而且还能够学习到很多东西，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工作了。
古景耀并没有发现彭正尧他们的想法，即便发现了可能也不会发表意见，他觉得彭正尧他们有一些实验室的经历是好事，但他们毕竟才大一，基础打的也不是很牢靠，而且他们三个人的自学能力也不是特别强，一直呆在实验室里对他们将来的发展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将来希望能够从事研究工作的话。
看完何老师的实验计划之后，古景耀提出了一些不同的意见，“计划做得很谨慎，但有些太保守了。”
说着，他拿起笔在一些地方做了点修改，递给何老师看，“我觉得这样可能会更好。”
何老师看完沉默了一下，如果说他之前所做的计划是按部就班，被古景耀这么一改，就变成了跳跃式的，但确实不能说有问题，而且可以大大节省实验的时间。
如果古景耀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么节省的就是不必要的时间和经费，如果失败那就得回归何老师做出的计划，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经费。
但古景耀才是实验室的老板，他有权力做出这样的决策，何老师在确定实验计划本身不存在疏漏之后，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何老师只是小小开了个玩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景耀变得更有魄力了。”
古景耀微微一笑，并不否认。
这确实也是事实，不管是在军校作为指挥系学生接受的训练，还是在蓝星这边作为大计划实际上的总设计师和总顾问需要承担的责任，以及这段时间给大佬们上课带来的影响，都让古景耀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生了一些变化。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不外如是。
他看了看何老师，说道：“何老师，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做科研就是少了一点魄力？”
何老师的笑容僵在脸上，叹了口气说道：“我的老师跟我说过，我做研究其实很有天赋，基础扎实，而且也不缺乏灵感，但就是少了点魄力，想要出头还需要历练。”
何老师心里苦啊，他何尝不想要拿出点魄力出来呢，只是性格这东西，真的很难改。
古景耀微笑道：“那何老师就先帮我管理这个实验室培养一下自己的魄力吧，怎么样？”
何老师愣了一下，迟疑地说道：“你想要我一直留在你的实验室？”
古景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准确地说，是在何老师你组建自己的实验室团队之前，一直留在我的实验室帮我，怎么样？”
何老师有点怀疑地看着古景耀，说道：“你该不会想要我帮你把实验室里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吧？”
严格说起来，古景耀倒也不算是压榨他的劳动力，因为该给的待遇古景耀都给他了，只是这种忙碌的生活持续一段时间还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何老师觉得自己不太行。
古景耀的实验室里有啥？只有他一个干活人的人，古景耀一个时常不见踪影的甩手掌柜，还有几个不太好用的大一新生，何老师甚至还得负责调#教三个大一新生，就算彭正尧他们现在已经好用多了，但也还是只能做一些打下手的工作，何老师不可能把重要的任务分给他们，他们也无力承担，终究是何老师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听到这话，古景耀也有些尴尬了，这件事情确实是他的疏忽，其实他现在想要找几个人来实验室里帮忙已经不麻烦了，但这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没顾得上，也没想起来吗？
带着点心虚，古景耀问道：“额，你觉得现在这个项目我们有必要招人吗？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找几个人来帮忙。不然就下一个项目开始再招人，你觉得怎么样？”
确定了古景耀并不是想要累死自己，何老师就满意了，“那就等下一个项目再说吧。”
开玩笑，他这个项目都已经做了一半了，现在招人也不可能马上跟上进度，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
古景耀从善如流地点头，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实验吧！”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实操做过实验的古景耀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始实验前的准备工作。
何老师：“……”
虽然并不能理解这种急切，但总之，继续做实验吧。
等到月上中天，古景耀回到家里的时候，马上校也收到了对王志辉的调查报告。
“怎么样？”古景耀捧着一杯热水，打了个哈欠问道。
马上校一目十行地看完报告，说道：“那个学生确实是叫王志辉，京华大学数院大四学生，成绩非常不错，已经独立在一些重要的数学期刊上发表过两篇论文，获得了免推的名额。他的父亲是国内某民营企业的高管，祖父母都是普通的中学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他的母亲是漂亮籍夏裔，现在是某跨国公司在国内分公司的算法工程师。”
古景耀坐直了一些，王志辉母亲的身份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母亲目前还是漂亮国籍？那王志辉呢？他是夏国国籍吗？”
马上校点头说道：“是，王志辉是夏国国籍。根据调查结果，王志辉母亲在社交网络上发表的信息都是很喜欢夏国的样子，也多次接王志辉的外祖父母来国内旅游，王志辉也去过漂亮国旅游或者看望他的外祖父母。因为和王志辉父亲的婚姻关系，王志辉的母亲持有我国的长久居留证。”
沉吟了一下，古景耀又问道：“王志辉的外祖父母是什么背景？”
马上校说道：“他们应该算是我国最早的几批公派留学生之一，但在漂亮国学成毕业之后选择了留在那边，在大学里从事科研和教学工作，他们的违约金当初都是他们的学校帮忙交的。不过最近几次回国旅游和探亲的时候，都表露过想要回国落叶归根的念头。”
古景耀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听起来很正常。那王志辉的母亲呢，她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
马上校道：“王志辉的母亲是独生女，从小在科学家的家庭长大，似乎也受到了不少的熏陶，学生时代成绩一直很好，大学就读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但本科毕业之后没有继续深造，而是直接进入企业工作，在计算机算法领域水平不低，也发表过一些论文，但影响力不算很高。”
古景耀又问道：“既然王志辉的外祖父母是漂亮国的科学家，有一直在大学工作，王志辉没有考虑过去国外留学吗？就纯粹数学领域的水平来说，国外和漂亮国确实是有一些客观上的差距的。”
在国外想要跟着一个好的导师读研，推荐信是很重要的，但以王志辉的背景，想要拿到有足够分量的推荐信应该并不难，更何况他自己也发表了两篇不错的论文。
马上校说道：“这个暂时不清楚，但据我们调查的结果，王志辉似乎是打算留在京华大学继续读研或者直博。”
古景耀想了想，说道：“深入查一下吧。尤其是王志辉的外祖父母和母亲，查一下他们和漂亮的政府机构有没有关系，还有王志辉父母是怎么认识结婚的，王志辉父亲的政治倾向也查一下。”
马上校点头答应，其实他们本来也准备深入查一下，现在到他手里的只是初步的报告，但这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详细调查需要一些时间，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古景耀这边岁月静好，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家里和实验室两点一线，即便有人想要做什么也没有机会。
而许部长那边，则选择了几个年轻比较轻，政治上也过硬的数学家召集起来，其中就包括京华大学数院的两位年轻副教授。
第59章 不对劲
未免教材提早泄露出去, 许部长让数学家们在他指定的地点学习，遇到任何问题就记下来交给他，平时则还是照常回去上班。
这就太折磨年轻的数学家们了, 他们研究的可能是不同领域的数学问题, 但这本书上写的东西虽然超前, 但绝对是非常基础的，也就是说不管是研究什么领域的, 都用得上。
如果说之前什么物理学、材料学、化学……等等领域的科学家们学到这些东西虽然吃惊，但更多的感觉可能是数学好难，但作为数学家他们就真的只有惊喜，以及恨不得废寝忘食把整本书学完再做别的事情了。
对于数学家来说，这本书的吸引力，不亚于武侠小说中绝世秘籍对武林中人的吸引力。
可以说, 在数学家们看来，这就是一本绝世秘籍。
甚至于他们根本没心思去思考这玩意许部长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们已经完全被教材的内容吸引了，至于教材是外星人搞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搞的，并不是很重要。
倒也不是没人注意到这本书署名的唯一一个主编，但比起这本书的内容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更希望能够和这位主编就书中的内容做一些学术上的交流。
这段时间，数学家们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和神圣的数学知识分开, 为什么这本书他们不能带回来, 甚至于他们不能在其他地下留下相关的只言片语, 就算有了很多灵感, 也无法写下来，只能苦苦压抑。
如果说这算是一种酷刑的话, 那许部长简直就是当朝酷吏。
但要让他们不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数学家们觉得，他们还年轻，这样的痛苦还是让他们来承受吧，孟子说的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
为了能够尽快学完整本书，他们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几乎不眠不休，这种感觉就和普通人看到一本精彩的小说或者一部精彩的电视剧，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把它看完一样强烈，或者说更加强烈。
还是许部长担心他们熬过头猝死了，派人盯着他们吃饭睡觉，但即便如此，一段时间下来数学家们的身体还是变得憔悴而疲惫，与之相反的是他们的精神高度亢奋。
京华大学数院，两个学生走在办公楼下面的小花园里窃窃私语。
“我们老董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老赵最近也很奇怪。”
“我最近经常看到老董和老赵走在一起，而且是下一课就走，如果没有课程，干脆都不会来学校。”
“我也看到了。有点奇怪啊，老董和老赵都已婚吧，难道他们两……”
“我觉得不是，你发现没有，老董和老赵最近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很不对劲。我私下里说说，你别传出去啊。就是……你有没有感觉，他们这情况，就好像吸了什么违禁品一样？”
另外一个学生愕然，“不会吧？他们图什么啊？不过你还别说……他们这状态还真有点像，而且他们好像比以前也瘦了点。”
老董的学生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真的很像。不是说很多搞艺术创作的，都喜欢来点……找灵感吗？我们搞数学的也需要灵感啊，万一老董和老赵课题遇到了瓶颈，怎么都找不到突破，一时想不开……”
老赵的学生还是有点不信，“可是这玩意能不能真的带来灵感还不好说呢，但是成瘾性和对身体的危害是确定无疑的，对脑神经应该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吧？这不是为了一时的灵感，放弃了未来的一切吗？”
老董的学生耸耸肩，说道：“人着急的时候，总是不能那么理智的吧。至于这玩意对脑神经有没有影响，我一个学数学的也不懂。而且，最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都未必能搞个学术圈的大新闻出来，又不是人人都是迪教授。不过这事也就是我瞎猜的，不一定准啊，我就觉得老董和老赵最近真的很奇怪啊。”
同为数院副教授，爱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窝着休息的邢宏伟副教授听完了两个学生以上的所有对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示这里还有别人在。
两个被最后谈论导师，而且说的还是不是什么好话的学生吓了一大跳，等到邢宏伟站起来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邢教授。”两人战战兢兢地和邢宏伟打招呼。
问：背后说导师的是非，被和导师关系很好的同事听到了该怎么办？
答：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邢宏伟表情淡淡的，倒是没有表现出更强烈的情绪，同为导师他肯定是不喜欢两人的这种行为的，还会忍不住代入自己思考自己的学生背后会议论自己什么。
虽然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也会在背后和别人议论自己的导师，但现在时代不同了，立场变了啊大人！
不过比起这个，邢宏伟更多的却是忍不住思考他们两个人说的话。
他和这两个学生的导师董松君和赵卫东差不多是同期进入京华大学数院的，虽然彼此之间有一些竞争关系，但因为他们研究的不是同一个方向，而且搞纯粹数学的，说实话就是不需要那么多资源，所以他们不需要竞争实验室，不需要竞争太多科研经费，于是需要竞争的东西也就有限了。
在学术圈中，数学家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相对比较和谐的，至少不会像是其他领域的科学家那样甚至能够在学术会议上搞全武行，反正他们也不存在太多利益冲突。
不是说完全没有利益冲突，但比起其他领域，确实少很多，毕竟研究数学甚至可以只需要笔和稿纸。
总之，作为同期入职的同事，邢宏伟和董松君、赵卫东的办公室又在一起，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属于下班时间也会一起出去吃饭游玩，有空互相聊学术的良好同事关系。
因为，这段时间董松君和赵卫东的异常情况邢宏伟也发现了，甚至于多少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