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会儿的宋修可实在是狼狈得像极了只失了母狼庇佑的小狼崽，故作凶狠的姿态瞧着倒更像是幽鸣呜咽了。
以默救下了他，以教习姑姑的身份。
依照她当时的年龄, 对于做宫女来说确实是有些大了，却也不至于老到能做教习姑姑的程度。
更何况她还长着那样一张脸蛋。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那些小太监自然是不相信的。
但是也由不得他们信或不信, 他们还想撒野的时候, 以默背后属于贵妃的侍卫就已经不耐烦地抽出了刀子。
“恩威并施, 才能驭下，不过想要活下去, 倔强是没用的，獠牙才是最基本的。”
以默笑意吟吟地弯下腰，对趴在泥土里的宋修说道。
鲜血流了一地, 染得宋修眼中的以默都是鲜红色的，带上了可怖的妖异, 却又美得惊人。
这是以默教宋修的第一课。
以默授课自然不是免费的，而宋修也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和以默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找到了她想要他给的东西。
“以默，我会娶你做我的皇后。”
以默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弯起了眼睛，琉璃珠似的瞳孔像是有汪泉水一样清澈又动人。
“好啊，我等着那一天。”
明明这个时候的宋修才不过是被以默初初引荐到贵妃面前，成为了贵妃和七皇子手中的一步可有可无的暗棋。
明明这会儿的以默虽说靠着手出神入化的美颜之术夺得了贵妃的欢心，却也依旧被贵妃忌惮着容貌可以说是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
但她就是敢接下宋修的承诺，敢跟宋修去搏这个未来。
不少人都觉得这就是以默爱惨了宋修的表现，就连宋修也在接下来数次的生死与共，以默的万里奔赴中认定了这一点。
不过相当可笑的是，在认定这一点之后，他反而倒是有恃无恐了，竟然会跟以默说出那样的话。
而现如今，宋修朝着以默露出了他的獠牙，用以默曾经教授他的手段来对付以默了。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在以默这里没有这样的道理。
“快跪啊，难道就连陛下的话你都不听的吗？”
班婕妤见着宋修的态度，心下一定，当即就趾高气昂地催促起来。
实在是轻狂又愚蠢，这样的人现如今都能欺负到以默头上来。
这也让她成为了一个相当优秀的工具，明明未能和宋修心意相通，这会儿却实实在在地达成了宋修想要的效果。
无论是从想要为自己出气的角度，还是从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白给别人做了嫁衣的角度，再或是不想将宋修拱手让人的角度来说，这会儿的以默都该跟宋修服个软。
毕竟这位班婕妤的声势可不就是宋修给的？
不过旁观的人是这么觉得的，以默的想法可就不是如此了。
在诸多目光的注释下，以默起了身，却不是为了下跪。
她来到了宋修和班婕妤的面前，抬起手，旋即手被宋修握住。
宋修皱着眉头似乎是要斥责她善妒，但以默却在斥责声还未来得及出口之前迅速抬起了另外一只手。
啪——
空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宋修的头被扇得偏过去。
以默这一巴掌打得就是一个猝不及防，自然也是用尽了力气的，这会儿宋修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个巴掌印。
以默欣赏着这个巴掌印，也相当享受此刻班婕妤反应过来之后没命的尖叫，随即她扯开了嘴角：“要罚便罚，哪来那么多装模做样的话？”
班婕妤在看到以默还敢动手打人的那刻是大喜的，而在看到她打的是宋修之后的第一反应更是欣喜若狂。
这女人如此看不清楚形式，敢做出这样疯疯癫癫的事情，陛下一定是饶不了她的。
虽说这女人没什么威胁性，但今天这么一遭下来确实已经得罪了班婕妤，班婕妤自然乐意看她倒霉。
但是当抬头注意到宋修的表情的时候，班婕妤却愣住了。
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勃然大怒，是有些愤怒没错……但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还有那微微勾起的嘴角，又是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班婕妤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以默疯了还是陛下疯了抑或其实是她疯了了？
而这发现也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班婕妤看向以默，这会儿突然有些清醒过来。
倘若打了圣上都不足以叫圣上生气，那么打了她，圣上真的会生气吗？
会吗？
看着这会儿嘴角尚未落下的以默，班婕妤打了个寒颤。
也不是完全不会察言观色啊。
以默倒还是挺满意这点的，毕竟眼下看来，她估摸着还要和这位宋修再拉扯一段时间，后宫中那些明面上的愚蠢把戏自然是能少一点就少一点的好。
打了皇帝的耳光，照例下来自然是凌迟抄家灭族一条龙，但是宋修却不过是挥退了所有人，看着以默。
“闹了这么久，你也该消停了吧。”
宋修说这话的时候话语里甚至是有些宠溺的，就仿佛是从那耳光里确定了以默的爱意的一样，这会儿他的心情甚至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