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间和片场,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集训更像学院时期,每天训练安排得密集,剩下全看自己,身体累,但是规律,沉栩头发都变多了。开拍之后则是正式参与项目,分工协作起来,突发状况很多,会心累。
摆弄风箱和贝斯对沉栩来说,是全新的东西,导演要求又严格,她得大量练习,不能随便糊弄。
一片金叶飘进窗户。
沉栩视线从乐谱上移开片刻,才意识到,已经进入银杏最美时节。
快到韩舟生日了……
前几日电话里,他就哼哼唧唧、粘粘糊糊的,沉栩要去剧组探班,他又不肯,说已多年不庆祝生日。
但毕竟是很重要的三十岁,他还是想要礼物,要她亲自准备、买不来的那种,小小的就行。
要求还挺高!
一提生日礼物,沉栩就想起,韩舟敢胡乱说自己丢给他擦拭的方巾,是“一位贵人送的生日礼物”!于是她提笔,像几十年前的人那样,胡乱写了封信给他。
她写天气渐渐冷了,有些想念自己的小狗,他身上暖暖的,靠着休憩正好。
她不太喜欢这部电影,可答应了,就会努力下去,像他一样,珍惜每一次机会。
又写已经送过他很多东西了,希望他不要太贪心。
到这里,沉栩的思路就断了,搁置到现在还没有寄出。看到这片叶子,她决定把它夹进信封里,再添几笔。
【这是我第一次手写信,不知该写些什么才好,就用这片树叶,代我书写秋天、传达祝福吧。】
【祝你生日快乐!往后余生,每个生日,我都愿意作为恋人陪你度过。】
信很轻,文字也很短,沉栩却做出了一生从未做过的,最珍重、久长的承诺。
-
傅宴祯还是用了些非常手段,从罪犯基因库里,比对出了欧阳盈真正的身份。
原来是一名诈骗犯,和天悦老总同乡,两人都姓何,是不是同伙不好说。她比被她顶替的欧阳盈要大两岁,服刑提前结束的时间,恰好是真正的欧阳盈去医学院报到之前。
既是冒名顶替,她本科的绩点自然也一直很低,按理说,上不了这所着名医学院的研究生。
傅宴祯沿着这条线查下去,留意到她全宿最终有五人保研,而该校宿舍标准人数是六人,且这五人对保研一事讳莫如深。
撬了下,竟然发现那位隐形的“第六人”,在最后一学年晚自习结束后,路过学校工地,遭强暴致死。
保研正是给周边人的封口条件。
强奸犯当然要往受害人身上泼脏水,坚称自己没有犯罪,是被勾引,并将受害人描述得异常饥渴。这并不影响他接受法律制裁,死缓几年前就执行了。
沉栩听完,想起韩舟被下药后的表现,质疑当时警方有无考虑过,有人在针对受害人这种可能性?
傅宴祯唏嘘地表示,受害人来自封建保守的地方,出了这种事,家属很快就选择火化,草草办理丧事,没法追查。
而且这个孩子学习刻苦,成绩出挑,跟身边人的关系也都不错,排查不出谁有动机。
沉栩冷笑,真是敷衍了事,但凡关系的确不错,有一个有点血性,都不至于踩着她的血奔前程!
再挖下去,受害人果真是家境贫寒,属于众人眼中的书呆子,平时独来独往,倒和“欧阳盈”接触多些,却还称不上是好友。
她家中还有弟弟,出事后,那一家人看上去过得还滋润了些,估计也是拿了封口费,但没几年又败光。
能用钱掩埋的秘密,也一定能用钱掘开。
不用沉栩提醒,傅宴祯这种最明白钱有多有用的人,自然会去处理。
沉栩则联系了韩舟的主治,详细咨询那种药,如果使用剂量过大致死,还会有怎样的现象,或留下什么痕迹。
学校当年给赔款,给得很爽快,条件就是迅速平息影响,慷慨到本身准备去大闹一场的那家人都很意外。处理事件的校领导,正是后来推荐“欧阳盈”去顾晓阁那所医院的副校长。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死者的妈妈还是剪下了孩子一缕头发,留作纪念,现在靠着检测这缕头发,明确发现了药剂残留!
已有线索,都指向“欧阳盈”,她应该就是药物的使用者。
傅宴祯这才提到一些顾家的秘辛,讲起来都不大好意思——
首先,他的父母常年没有夫妻生活。
顾盛楼离婚时表示,是欧阳女士重新点亮了他的激情,让他找回做男人的感觉,并指责傅姨姨冷淡。
傅姨姨则暗讽他已经太老了,行怕是只能靠吃药。
顾盛楼坚称没有。
另外,顾盛楼烟酒不忌,其体检报告上,精子成活率一直很低。
酒后一夜,欧阳盈意外怀孕,知情者都在怀疑那对龙凤胎不是他的。
顾盛楼却刚愎自用惯了,认为是上天眷顾自己多子多福,加上孩子的确像老顾,因此坚决不愿意做亲子鉴定伤害娇妻。
“……”
沉栩听这一地鸡毛,也感觉不大自在。
她被接到顾家多年,从没见过这对夫妻吵架,他们总是礼礼貌貌的,小时候还以为这是举案齐眉,原来是早对彼此不报期待。
如果顾盛楼是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持续接触微量药物,有如此表现,倒也说得通。
这种药管控严格,又难保存,欧阳盈必然要不定期地,在顾盛楼不在的日子里,去拿取。
有针对性搜集到几次她下药的证据后,傅宴祯就差人带离那对弟弟妹妹,在她取药回家后发难,抓了个现行。
这天也恰好是韩舟生日。
沉栩第一时间回K省,也给他消息,让他收工后来。
韩舟抵达后,神色却有些焦虑,到门前忽然拉住沉栩的手,说自己不想进屋,不想面对与天悦有关的任何人。
沉栩就让他在花园里等。
况且傅宴祯还在,万一欧阳盈再发疯,说出点什么攻击韩舟,气没出到,还二次伤害。
天色已经暗下来,落地窗内,灯火通明。
韩舟能隐约听到屋里的对话,屋内的人却不容易留意到室外。
欧阳盈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不知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还是觉得顾盛楼一定会保她。
给顾盛楼下药的事,已经有确凿证据,欧阳盈承认,但表示这是夫妻间助兴的情趣,外人插手,小题大做。
至于这种违禁药品,他们当中的谁真有心取来,其实都易如反掌,她还曾是医师,何必大惊小怪。
傅、沉两人,和她一样了解顾盛楼。他本身就护短,且为我独尊,这种男人,只要不触逆鳞,都会无条件保自己的女人。
如果“手伸得太长,打到顾盛楼脸”,容易适得其反。
沉栩又问她,为什么会投资一家娱乐公司,和David是怎么认识的?
股东信息原本就稍一查就能确认,旁人又如何能得知二人关系真正如何?更何况其中一个已经开不了口,黑的白的,都是任欧阳盈说。
她真假掺拌,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那只是原先一个院子里长大、关系不错的大哥哥。公司需要再添一个股东,她恰巧在p市上学,动过做演员的想法,就先凑了个人头。
说起来,她还挺羡慕沉栩,真能抛下那么多,去娱乐圈闯荡。
傅宴祯将一张照片扔在欧阳盈眼前,她脸色才微微变了下,故作镇定,问:“这是谁?”
她在试探傅宴祯是不知全貌在诈她,还是已经查清底细。
“何女士,你不大适合做演员呢……”沉栩倾身,将那张照片推近点。
“在角色里出不来,忘掉自己,可是这一行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