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瞬间失语,顿觉如坠冰窟,腿软了一下,只能紧紧握着赵燕楠的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赵燕楠厌恶地看了一眼那些男生,随后收回视线,坦然与宋琪琪对视。
“琪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真的不是我。”
她知道宋琪琪太害怕了,但连漪做过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在她看来,宋琪琪的害怕只是另一种意义地包庇坏人。
长痛不如短痛,大家都会知道连漪做了什么,而琪琪,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赵燕楠撑着宋琪琪,毫不心虚道:“我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但我想,也许这是连漪的报复……是针对我,却牵连到你。”
“怎么可能,连漪她不可能这么做。”宋琪琪脸色苍白,隐隐冒汗,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为什么不可能?她不就是这样的人吗,琪琪,你真的不用害怕也不要觉得这是你的错。”赵燕楠低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到那个时候,宋琪琪就不会再被连漪威胁封口,而连漪也会为她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赵燕楠笃定地相信着,她知道宋琪琪的确没在会所里遭到侵犯,所以那些流言蜚语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大家的注意力,也会很快放在连漪的险恶用心上。
她看了眼神情麻木、一言不发的宋琪琪,安慰道:“而且大家关注的重点是连漪,我会为你解释清楚的,这件事你没有任何错。”
“……”宋琪琪说不出话,只能勉强逼着自己抓住这一点希望。
直到预备上课的铃声响起,赵燕楠轻声提醒了几次过后,她猛然惊醒回神般。
“你一定要帮我说清楚。”宋琪琪带着哭腔道:“我真的不是那种人,也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连漪当时出现得真的很及时,他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好,我会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赵燕楠笃定道。
大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看不明白事情的真相。
…
私底下疯传消息的暗流涌动,到底冲不破期末考迫在眉睫的压力。
连漪刚叹了口气,一旁的谢泠便平静地看了过来,“这些是我为明天考试划的重点,希望你能专注记下来,不强求吃透知识点,但只要留下印象,对你到时候做题会有很大帮助。”
“知道了,谢老师。”连漪的课桌就从来没有过这样放了一堆书的时候。
她看着摊开的笔记本和各种课本、写满答案的习题册,头都大了。
只是看还好,走神发呆敷衍过去就行,偏偏谢泠严格得要命,还会抽查,甚至临时出题考较。
连漪不止一次后悔,干嘛要和他玩什么补习的要求,早知道还不如放一放,总能有其他办法强迫和他待在一块。
这下好了,她的孟洱现在在异国庄园里,被乐团那帮人围着欢脱地开着派对。
各种各样的乐器就那么随意地摆在草坪上,美食、美酒摆在长桌上,一群人撒欢地开腔、弹奏乐器,不同风格的乐曲与歌喉在庄园草坪响起,莫名和谐又欢快。
而她呢,挤在教室里对着无穷尽的题目,旁边还有个相当敬业的‘老师’冷脸监督。
怎么处境一下就转了个个啊。
修长手指微屈出现在眼前,对着课桌轻敲了两下。
“不要发呆。”谢泠淡声道。
“……知道了!”连漪微微咬牙,低声抓狂道。
-
派对上全都是乐团的成员。
相比起一群嗨到极点、群魔乱舞的乐团成员,挽着袖子任由黑长直发披散的孟洱,站在那里淡笑着看他们开始solo起乐器表演,就显得很是独树一帜。
孟洱在这两天极短的时间内,用徐峄桐那笔钱,撬动近五十倍的收益。
根据长期的观察和分析结果,她清楚看到了几个大庄家的动向,以及确认他们是否还在股市中出没。
大号所获得的剧情大纲里,当然不会写出这个世界的股价变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从字里行间的细微信息,孟洱还是分析出了关键的内容,毕竟不论经济、政策,又或是某些时事的发生,都与股市有着息息相关的必然联系。
庄家们就像是海中凶猛的鲨鱼,驱赶、追逐、猎捕食物。
它们的目的和行为本应该难以被察觉到,或许只有在事情尘埃落定后,才会被一群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分析成又一个经典案例。
孟洱只不过是一个隐匿在他们之间如影随形的猎食者。
她将资金拆分,根据预期投入其中,跟随着每一步的预判,从那些巨鲨口中撕咬下属于她的血肉。
而眼下,在交易所已经有了高级客户专属对接人的她,也不再需要盯着股票变动,再去亲自操作。
只需要付出对她现在而言微不足道的小小酬劳,就会有相当专业的人士认真代劳。
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短暂放松。
只不过,即使是账户里躺着十几个亿,孟洱依旧淡然地联系上老师特伯尼,并定好了拜访的时间,她明天就要坐上归国的飞机,临走前,理应见一见这位对她提供了不少帮助的老人。
突然暴富对于孟洱而言,是预期之内的事情,十几个亿的确很多,或者说,太多了。
但对于她和连漪的未来而言,又实在太少太少。
就像咕咕机这么个要死不活的公司,都是个吞金不带嚼的小鸡崽。
十几个亿放在孟洱对未来规划的版图,充其量只是个初步的启动资金,筹备了几年才有今日的收获,孟洱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感到惊喜。
至于面前这场派对,孟洱端起香槟杯,微垂眼眸里露出一丝无奈。
有乐团里一个人知道她要拜访特伯尼老师,就有第二个人知道,到最后,一场临时组建的派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
偏偏那位老人,现在笑吟吟地看着一群弟子胡闹,乐呵呵的样子看不出一点不满。
“孟!快过来,让她见识一下你的绝技!”solo落败的卷发大胡子朝这边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他对面微微松开大提琴的棕发女人烈焰般的红唇一勾,嘲笑道:“安德鲁,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不要像个孩子一样,输了就开始叫妈妈!”
“哈!”安德鲁不以为意,咧着大嘴笑道:“丽娜,别说你不想再听听神奇的乐器!”
丽娜的大眼睛转而看向淡笑不语的孟洱,随后耸耸肩道:“好吧,我承认,这次算你找到了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借口。”
话音落下,众人连忙起哄叫起孟洱的名字。
有几个喝大的高举起手,浑然忘记手里的酒杯,酒液四处挥洒,引起一阵惊叫笑骂。
临时拉来的照明灯光白得刺眼,打在这片草坪上。
孟洱姿态随意地微微倚着长桌边缘,白色衬衫有些随性松垮地穿在身上,袖子微微挽起,从手臂到腕骨再到手背,青色血管淡淡浮现,直至修长手指轻拿着香槟杯。
她黑长直发下的肤色有些白,仿佛泛着冷意。
看起来总是不见什么情绪的黑白眼眸静静盯着这群起哄的人,像是在笑,又不太明显。
包裹在黑色阔腿裤下的长腿交叠,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这帮人随□□玩热情到了极点,根本不在乎孟洱所表现出的冷感,再冷漠,他们也像那欢脱的火焰,呼啦啦地拥抱上去。
一个个子娇小的金发女孩,从地上被随意摆放的乐器里拿出一把乐器,通红着脸小跑到孟洱身边,将那把乐器递给她。
也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像彩宝般的眼瞳向上看着孟洱,羞涩着抿嘴轻笑。
热情到这个份上,孟洱自然没有拒绝的必要,她看着这群随着她接过乐器后,兴奋地鼓掌欢呼的人,勾了勾嘴角。
“这是孟家乡的乐器,叫……二胡!”有人向身边伙伴介绍,说起乐器名字时,腔调显得有些奇怪。
她兴奋道:“你知道吗,曾经孟竟然用这个音色十分特别、充满了哀伤的乐器,弹奏出电音乐曲,真的很神奇!”
“我知道我知道。”她身边伙伴打了个嗝,“我们乐团里,还有谁没见识过?噢,她读高中后进来的新人……对,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
他挥了挥拳头,哈哈大笑几声。
孟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嘴角轻扯,拉响弦音,名曲二泉映月随着弦动倾泻而出。
没什么,她就是想给大家听点经典曲目。
绝对没有别的坏心思。
-
之后派对能否恢复原来的热情,孟洱就不太清楚了,她被一脸无奈的特伯尼叫到身边。
从一群不知被勾起什么伤心事以至于嚎啕大哭的醉鬼身边,冷酷无情地走过,一老一少身边又跟了几个乐团的核心成员。
草坪的另一边有专供休息的座位。
几人纷纷落座后,特伯尼只是看着自己这个最特别的弟子笑而不语。
其他的几个家伙却根本沉不住气,他们或多或少喝了点酒,又可能是因为孟洱现在本人就在眼前,于是争先恐后地开始劝说她干脆取消航班,别走了,留下来。
这几乎是此前每一次见面都会发生的场景。
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孟洱明明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却还是要待在那个国家,按部就班地当着一名学生。
想要上学,明明在这里也可以。
以前因为乐团发展不好,大家也没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可现在名有了,利也有了,他们真诚希望这个年轻的天才,他们的朋友,与他们有着共鸣的人,能够在更适合她的环境里,发挥她的优势。
但同样的,孟洱一如过去那样拒绝了他们。
“老师,我真的觉得我们应该去孟的家乡……禾城?”金发女孩双手合拢,祈求的语气,“去那里开一场音乐会。”
“这个主意很棒,我赞同。”
“我也赞同。”
特伯尼笑着点点头,“按照乐团接下来的规划,虽然我也很想赞同你们的这个主意,但可惜的是,各位先生和女士,你们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自由。”
孟洱嘴角含笑地看着朝她投来哀怨目光的几人,淡声道:“抱歉,我爱莫能助。”
“哎,真的很怀念那些日子,跟小小的孟一起合奏。”卷发大胡子叹气道。
丽娜捅了一下他的手肘,坏笑道:“确定是合奏,而不是被单方面碾压?”
“……闭嘴,这位女士,请注意你的素质!”安德鲁一脸愤慨。
“不过,孟,为什么你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丽娜是个看起来很妩媚洒脱的大美人,她说这话时看向孟洱的眼神有些不理解,带着淡淡忧伤。
他们这些人,过去被看不起,被笑称为怪胎,孟洱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和那些‘正统出身’的家伙一个样子。
却和他们混在一起。
大家虽然表现得很不着调,比起在金碧辉煌的殿堂里表演,更像是某家酒吧刚赶完场的一群乐手,总是如此。
但他们对于音乐的热爱,从来都无须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