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信口开河,“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家买的奇味鸭跟瑜记奇味鸭味道差不多,都是一个食品工厂生产的。您要的话,我给您便宜点,我也是京市下面县城的人, 我们是老乡。”
何佩瑜道:“不用了, 我们主要想买点本地特产,你这奇——味鸭也不是特产吧?”
“怎么就不是特产,对于外地人来说这就是特产。我们这道教名山,每年全国各地的旅客可不少,我家的奇味鸭卖的可好了!”
老板知道哄不住本地人, 就去招呼其他客人, 果然在他的巧舌如簧下,操外地口音的游客买了不少“特产”奇味鸭。
老板快活地拿袋子给客人装鸭子。这回看到袋子, 连程宝菱都生气了,包装袋的模样跟瑜记奇味鸭的包装袋有九成相识,唯一还算有良心的是,袋子上没有“瑜记”二字。
不过有没有作用也不是很大了,因为在老板的口中,就差直说,他家的奇味鸭跟京市瑜记奇味鸭一模一样。
程楠快气死了,她想跟老板分辨,程宝菱连忙拉她出来,妈妈在后面跟着一起出来。
“别冲动,现在跟人吵一点用都没有。”
两天的旅游本来非常开心,如果没有这个小插曲的话。
程安国安慰妻子,“从大的方面来看,我们国家经济这几年飞速发展,于知识产权方面的法规与监管还不完善,这是大环境所致,从小来看,这说明瑜记奇味鸭有名啊,没有名气的话,别人也不好弄出假冒伪劣产品出来。”
何佩瑜道:“我知道。”
只是这次的性质跟当年陈芳打出的“程家卤味店”招牌事件不同。只从今天的事情上看得出,不知道还有多少家这样的“奇味鸭”。
山寨产品禁是禁不完的,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山寨产品冒出,确实没必要在这上面忧心,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程宝菱脑海中灵光一现,“妈妈,我有个想法!”
何佩瑜鼓励道:“你说,说的好妈妈有奖。”
这个小女儿主意一向很多,有时候挺有用的,何佩瑜认真以待。
“有三点,第一,与京市、江省的旅游局达成合作,把瑜记奇味鸭推介为本地知名特产,如果不能跟官方达成合作,那我们就自己造势,打广告什么的,就厚着脸皮说我们瑜记奇味鸭就是本地特产。”
江省江河湖泊众多,盛产鸭子,自古以来就有卤味,只是还没有形成一个有影响力的大品牌,这不正好是瑜记的机会么?先把瑜记奇味鸭打造成本地特产品牌再说。
“第二,妈妈在公司专门请一个律师吧,或者跟律师事务所合作,专门管打假这一块,第三,我们家的包装袋上,印刷上各处门店的地址加联系方式,告诉别人家,瑜记只有这几家店,其他的都是假瑜记。哦,包装袋上记得印上京市特产这几个字。”
“怎么样?”程宝
菱看着妈妈,她不懂生意,刚才所说都是前世的一些经验。
何佩瑜搂住她,“有用,非常有用,第二点与第三点可行,至于第一点嘛,可能要麻烦些,就算不成,等瑜记做大,自然而然就成了京市代表卤鸭。”
程楠在一边拍巴掌,“好哎,妈妈你要给小菱子奖励!”
“你想要什么?”妈妈问。
程宝菱是真想不到自己要什么,她觉得现在什么都不缺。唯一想要的是一台电脑,可是现在的电脑是大块头,价格贵,而上网还不方便,只等等多几年再说。
“等我想到再告诉妈妈。”
“好!”
老家村子里有个族亲小孩过十岁,放在国庆节的最后两天,程安国得回家吃酒席,因此五号的一大早就做大巴车回了清水镇。
清水镇有办十岁宴的习惯,酒席一般要花四天时间,第一天整菜,第二天、第三天吃酒席,第四天再请来帮忙整菜与陪客的人来家里玩一天。四天下来,完整的酒席才算办完。
程宝菱印象中,除了大姐,她与二姐、三姐是没办过十岁宴的。何佩瑜感叹道:“对,你们两个小的是没办过。”
当时家里穷,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村子里说闲话的不少,夫妻俩商量过后,索性后面的几个孩子就不办十岁了,省得麻烦。
办不办十岁倒无所谓,程宝菱只觉得十岁宴不过是大人们在请客吃饭,跟小孩子其实没什么关系,没有蛋糕,最多放几挂鞭炮,也不会特别选日子,很多就在小孩子上学期间办,十岁就这么过了。
家里人并不是很在乎生日,只有刚来京市的那一年,一家人在烤鸭坊吃饭专门定了一个大蛋糕为三姐庆祝生日,之后就没有了。每年生日,不过是到日子,说声今天是你生日,吃点好的,然后出去下馆子,有没有蛋糕无所谓,反正家里经常会准备蛋糕等甜食。
“叮铃铃!”小书房的电话铃声响起。
旅游回来,大家都有些犯懒,妈妈在阳台晾衣服,程宝菱看了一眼三姐,好吧,不指望了,她起身,慢吞吞去书房接电话。
“喂?”
“宝菱?我是张临。”
“哦,张临哥,什么事?”
“你大姐在吗?”
“嗯,在,你等下。”
奇哉怪也,张临极少往家里打电话,今天居然会给大姐打电话,程宝菱去敲大姐卧房的门。
“张临哥的电话。”
程珍秀没什么精神,她去书房接电话。
“珍秀?”
“是我。”程珍秀心乱如麻,一只手握着话筒,另外一只手无意识绞着电话线。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张临的声音,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真,程珍秀有些恍惚。
“出去两天好玩吗?”
“挺好玩的。”
两人不咸不淡说了两句闲话,现在的电话费可不便宜,尽管张临用的是自己公司的电话,也不能打太久。
“有几天没见面了,下午我有空,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程珍秀无端升起一股怒气,你有空了,我还没空呢,她才不是那种等着男人有空才召唤的闺中怨妇。
“我下午有事。”
“你有什么事?”张临带着疑问。
“我跟朋友约好了下午逛街。”
“哪个朋友?”
“学校的同事。我们下次再见面吧,电话费贵,我挂了,再见。”
这是她第一次抢在张临之前挂了电话,程珍秀觉得心里有点爽快。
张临,以前自己觉得他千好万好,是个没有缺点的人。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开始觉得张临哪哪都不对劲。
就刚才两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把她本来好好的心情给破坏了。张临质疑她能有什么事情,追问她约的是哪个朋友,这些以前在两人之间没少进行的对话,程珍秀现在能品出很多意思来,她就是听出张临不尊重她,在盘问她。
她似乎看张临越来越不顺眼了!
等她走出客厅,两个小妹妹四只眼睛齐刷刷望着她。
程珍秀干脆道:“张临打电话约我下午出去看电影,我给拒绝了,不想出去。” 程宝菱:爱恨就在一瞬间,自家大姐也有硬气拒绝张临的一天,好样的!
等大姐离开后,程楠小声嘀咕,“大姐会不会跟张临哥分手啊?”
程宝菱想了想,道:“如果张临哥的性子能变一变,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临的性格是他这二十多年各种因素养成的,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人改变?非常之难。
“那,当初张临哥给我补习了半年功课,我们当时没给补课费,要是他跟姐姐不在一起了,补课费要不要给人家呀?”
“给什么给?当时他在追姐姐,主动要给你补课,而且妈妈当时也要给他钱,他不肯收。他跟大姐谈恋爱这几年,真要算账,指不定我们大姐投入的更多!”
特别是大姐工作的这一年,有了自己亲手挣的工资,没少花在张临身上。
“那就好。”程楠因为跟张临有半师之谊,很怕欠张临的。
程珍秀这边对张临的感觉变了,等冷静下来后,她重新给张临打电话,约他下周天见面,这周的时间两人都冷静考虑下彼此的关系,下次见面好好谈一谈。
她看过不少爱情小说,不喜欢男女主那种拖拖拉拉的解决方式。下次见面就是她跟张临的最后机会,若是还不行,就彻底分手,彼此都不要再拖泥带水。
第73章 (捉虫)
国庆节的假期一转眼匆匆过去, 程宝菱又要上学了!
对于一个重活一生的人来说,她挺喜欢上学,每天待在教室里, 一心一意学习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要知道成年人经过社会的摸爬打滚后, 最最怀念的就是念书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程宝菱现在所在的高一年级五班,班主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女老师,教语文,姓翁,胖胖的, 脾气好,对学生很和蔼, 跟学生说话时都叫他们“孩子们”。
而且她没有偏好, 对学生一视同仁,不像程宝菱以前遇到的大多老师, 偏心表现的特别明显,对于成绩好、家境好的同学和风细雨,相反则是暴风骤雨,动辄人身攻击, 夹在这两部分学生中间的那一部分, 则被顺理成章的忽视掉,程宝菱以前就属于被老师忽视的平庸且安静的学生。
是以,她非常喜欢翁老师。
学生与老师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像东风与西风一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翁老师脾气好, 有些调皮的同学就开始作怪。
师大附中的高中部单独在一个校区, 每个年级十几个班,三个年级算下来人数客观, 但食堂就是一座两层小楼,二楼是教师食堂,一楼是学生食堂,可想而知每到吃饭的时候学生能把一楼挤爆,买早餐要排很长很长的队,早自习到上午第一节 课的中间时间勉强够吃个饭而已,有些同学嫌麻烦,干脆就不吃早饭。
班上的部分同学开始动歪脑筋,早自习提前十五分钟就偷偷溜出教室买早餐。高中生自认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像初中生、小学生一样,连同班干部在内,没人去告诉老师,更没人敢告诉老师,因为大家最恨偷偷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人。
班干部按值日表排,每天早自习坐在讲台上监督班级纪律。他们很急,因为太多学生提前下早自习被学生会抓住,是要扣班级纪律分,但没人敢跟翁老师告状,他们不想做同学中的叛徒。
凌子嫣是五班的语文课代表,这天轮到她做早自习纪律监督员,眼看着离下课后有二十分钟时,就有越来越多的同学从后面溜走,她急得想哭,又不敢拦着同学。
程宝菱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同学们提前下课去买早饭,确实不对,但学校也有不对的地方,三个年级两千多名学生吃饭,只给一层楼吃饭,而学校的全部教职工加在一起不超过三百吧。
中午、晚上有两个小时候的时间足够吃饭了,但早餐时间只给四十分钟,非常不够。程宝菱自己是不爱学校买早饭,她一般自己带一盒牛奶,再加一个鸡蛋,几片面包,简单搞定早餐。
翁老师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一般早自习时间不会过来班里,但极偶尔时也会来看看。
凌子嫣运气很不好,今天翁老师过来时,还有五六分钟下早自习,班里的同学提前走了近一半。
班里剩下的同学顿时安静如鸡,低头看桌面。翁老师扫视一遍教室,问凌子嫣,“其他的同学呢?”
凌子嫣脸涨得通红,“翁老师,他们,他们出去了,对不起。”
她抹着眼泪,小声抽泣。
“别哭啦,孩子,先回座位上。”翁老师摆摆手。
“嗯。”
凌子嫣坐在程宝菱的斜后方,程宝菱赶紧掏卫生纸给她擦眼泪。
一刻钟后,提前下课去买饭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当他们见到坐在讲台边的翁老师的时都吓了一跳,蹑手蹑脚进了教室。
接着自有同学告诉他们:事发了!
课间时分,同学们一面看着讲台上的翁老师,一面低声交头接耳,胆子小的同学挺害怕,“翁老师发现我们提前下早自习会不会叫家长啊?”
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说,被老师骂一顿反而是小事,要是到了被老师喊家长的程度,那就出大事了!
“应该不会吧,翁老师人那么好。”有的人仍然心存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