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回来养病,二来也能照顾家里。
而周秀珠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她始终都最牵挂周梨和周若素的婚事。
周梨还好,她好歹有个娃娃亲的未婚夫,这白亦初又没有要悔婚的意思,更何况她想着就算是这白亦初要悔婚,阿梨如今这样优秀,也不怕招不到赘婿入门。
所以从来不操心。
她最为担忧的还是周若素,一头扎在奇兰镇,如今那边又不是没有人能接手,她却还不回来。
所以周秀珠这个做母亲的,便亲自去替女儿参加跳花节。
甚至还将元氏拉着去做参谋。
她俩都走了,周梨又那样忙,千璎一个人带着孩子就略显吃力,尤其是现在孩子会跑会走,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他们就跑去溪边玩耍。
因此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不过一日就崩溃了,等周梨先回来,便见着头发凌乱,满脸憔悴的千璎叹息坐在院子里的竹席上。
至于两个孩子她则在各人的腰间拴了一根绳索,自己将绳索的另外一头捏在手里,但凡孩子一走远,她就收绳子。
如今见周梨回来,仿若见了救星一般,“阿梨,你快帮我看着他俩,我得去一趟茅房。”天晓得她憋了多久。
中午的时候想将两个孩子带着去,如果一个孩子还好,强行抱着就是了,偏两个,所以她只能暂时给关在房中。
哪里晓得她匆匆解决完了,回房间去,两个孩子将茶水打翻了不说,屋子里更是弄得跟那土匪来过一样。
那时候只万幸这屛玉县天气暖和,那茶水里从来不见热水,不然的话两个孩子的身上都湿漉漉的,可见茶水是泼洒在身上了。
于是她也就半步不敢离,午饭也没给煮,只拿了些点心果子来充饥。
周梨懵里懵懂地从她手里接过了绳子,还没反应过来,千璎身影一闪,就没了踪影。
她方将目光放到两个孩子的身上,只见两个孩子也都蓬头垢面的……是半点往日的干净可爱都没有。
一时也是吃惊不已,等千璎回来忍不住问她:“你今日都经历了什么?”柳相惜不在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千璎满脸倦意,走过来就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地面,“前两日有元姨和姐姐帮忙,倒没有这样累。”
一面看着两个皮猴子,不禁叹起气来:“他们刚学走路的时候,我就盼望着,能走路就解脱了,不用每日抱着扶着。可是……”说到此,目光有些绝望地看着两个挣扎着想去水边玩耍的孩子,“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精力好像完全用不完,现在也不兴午睡了,是半点喘气的时间都不给我。”
她自顾说着,觉得自己一下有些理解为什么从前后宅的妇人为什么会这样啰嗦了。
这是有缘故的,因为她们的情绪需要宣泄。
她好像怕周梨不信她的话,毕竟在此之前,有大家帮忙看着,即便是柳相惜没空后,但还有元氏和周秀珠搭手,所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两个孩子到底有多难带。
就是比别家的孩子调皮了几分罢了。
所以她理解,周梨此刻应该不怎么相信自己。于是指了指那些坐在墙上或是躺在树枝房梁上不肯下来的猫,“你看,咱家这快上百只猫了,现在没有一只愿意挨他们的边,你就该明白这个时候的孩子,到底是有多讨人嫌了。”
还别说,周梨此前没发现,只觉得最近猫儿们好像对孩子都没有了从前的热忱。
如今叫千璎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
不是阿黄它们一家对子星子月伤势了热情,而是被子星子月吓得不敢落地了。
她一时有些同情起千璎来:“要不,咱还是找个人来帮忙带吧?这跳花节后,又是佤族的播种节,然后咱们又要过清明,等忙完后要不了多久又是端午,火把节紧接着也来了……”
千璎从前觉得完全没有雇人的必要,感觉两个孩子罢了,又不是千军万马,还能看不过来?
但是真当今日自己一个人看两个孩子,她是深切体会到了这其中的艰难,“雇吧。”
“早该如此的,人人都说奶娃娃不好带,等孩子大些就好了,照着我说,孩子刚学走路到三四岁的时候,最是顽皮,懂也不是全懂,但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好奇心,你说了什么不该碰,哪里去不得,他未必又愿意听,没准还激起一颗逆反心来。”要叫周梨说,雇两个人来看最好,这样千璎也能好好休息。
千璎连连点头,也是由衷而感:“往昔柳相惜在家里,我只觉得他碍眼,可是每曾想,哪一日没了他,孩子们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周梨闻言,忍不住笑起来:“感情你是拿我这义兄做煮饭娘子来看了。”
“也不全是,他洗衣裳也行。”然后朝周梨指了指不远处那木盆里堆积着的满满一盆衣裳,“你看,这就是今日的杰作,换了第三回 了,万幸现在他们要如厕能开口喊我,不然的话,算是尿布,再来一个大盆都装不下。”
周梨看着那堆积如小山的衣裳,只觉得太恐怖了,
一时又忍不住侃笑起来:“可怜我这义兄,在外忙了一日,回来还有这样一堆衣裳要洗。”要是往昔那样轻松,只需要坐在衙门里开单对账且还好,如今是真要顶着烈日到外面去忙碌。
不过,他应该是乐在其中的。
果然,任何事情苦不苦,累不累,全凭着个人心情和喜爱程度。
“你也不必心疼他,若是有机会,我宁愿到外头去,也不愿意在家里受他兄妹两个的折磨了。”心下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公婆开口要带着儿子女儿一起走的时候,自己该放手才对。
于是又问周梨,“你说现在醒悟还来得及么?把孩子交给公婆去,任由他们带着,反正眼不见心不烦,没准我还能去火羽卫寻个一官半职呢!”
是了,她这一身厉害的武功,用来在家里带孩子的确是可惜了。
不过周梨看着这兄妹俩虽说如今也是顽皮得很,但千璎真舍得么?于是也没拿她那话当真,只笑道:“你倒是愿意,只怕我义兄还不肯呢!”
毕竟澹台夫人夫妻俩,就不是那带孩子的料,即便他们能雇人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看着孩子,但肯定不如孩子跟着爹娘好。
果然,千璎也只是吐槽一二罢了,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到的,哪里舍得,即便现在想将两个顽皮孩子揍一顿,但真的抱在了怀里,也是不嫌弃小花脸,便凑过去亲了两口,“两个小混账,回头叫爹爹收拾你们。”
“爹爹不打。”子月得意地扬起头来,一脸毫无畏惧。
她哥哥子星也附和着:“不打不打。”
周梨见了忍不住笑起来:“看吧,两个孩子机灵着呢!已经把他们爹的性子摸透了,以后只怕这唱白脸还得是你来。”
千璎嘴角抽搐,“还不是怨柳相惜下不去手。”可孩子皮起来的时候,光凭着讲道理是没用的,时候该打掌心还是要打的。
周梨又见她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灶火今日也没动过,便晓得这娘三怕是今儿没吃一口热饭,便道:“你去换身衣裳,咱俩抱着他们兄妹两个出去吃饭。”
反正看着光景,怕是不到子时其他人是不会回来的。
那跳花节在筼筜竹林旁边,大家还不得看过了筼筜萤火才回来啊?
千璎连连点头,忙去洗脸换衣裳,好了之后才收拾两个皮猴子,方和周梨一人抱着一个出门去。
为了照顾两个孩子能吃,她俩便决定去南广场附近的一处安州人开的馆子。
安州人不怎么爱吃辣,餐食也相对温和,两个孩子也能随便吃。
因带着孩子,也就没有自己赶车,上街叫了一辆客马车,便往南广场去。
原来的时候,客马车都是谁拦了车,便只送这位客人的,但是如今城中人越来越多,车马虽然也再不断增加,可是太多了这路上也塞不下。
于是便有了拼车一说,只要同路线的,车上还有空位,客马车都会拉。
这样一来,也算是节约了资源。
早前还需要些私人空间的人到底是有些不适应,但叫人一吐槽,你都上公共的客马车了,就别瞎穷讲究,不行的话你自己赶车啊?
可是自己赶车多麻烦?到时候停车可能找不到地儿不说,这马还要喂,又不能随便拴在哪里,不然马屎马尿自己若是不收拾干净,回头还要叫净城司罚款。
所以大家现在出行,如果不要是去特别远的地方,只要在这城里,都不愿意自己赶车,宁愿乘坐这客马车。
两个孩子对于出门,总是觉得很新鲜,墙院外面的世界怎么都看不够,东张西望的。
走了不过半条街,马车在净城司设置的拦车点,被人拦住,竟是同路人,便上来了一大一小两个客人,看着像是姐妹。
原来是街上随拦随停,但一次引发交通意外之后,路政司那里便做了改进,在街道上每隔个五百米,便设置了一个拦车点。
那些要拦车的人,可到拦车点等候。
而没有载满客的马车,则停靠在边上,若有同路人,便可上车。
且价钱也给重新定过了,以免外州府的客人来此,叫车夫们给血宰一波。
虽然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但为了以防万一,路政司还专门出具了这样的条例。
但凡车夫车行不遵守,便会被取消这客马车的资格。
眼下和周梨她们一起坐在马车里的这对姐妹,大的看起来十四五岁,小的才七八岁的样子,两人背着包袱,一脸的紧张以及对这街道上的稀奇。
如同周梨和千璎怀里的子星兄妹俩一样,东张西望的。
“小北姐,咱们真能找到湘莲姐么?”小的那个为马车外面的街道热闹激动的同时,又十分担忧。
大的这个听了,也是眉头紧锁,“南南你别担心,我们先去去南广场乘船去半月镇,到时候我们就在码头边上不要动,样儿姐姐会来找我们的。”
本来周梨只当是两个寻常的小客人罢了,哪里晓得听得她们俩口中提起的湘莲和样儿,忽然叫她想起了那个吴州平家送来的平湘莲和她那个聪明伶俐的丫鬟样儿。
一时不禁朝着姐妹俩看过去:“你们俩是姓平么?”
两个小姑娘顿时被她的问话惊到,大的那个下意识还是有些防备,“不不,我们不是。”
但小的那个姑娘在嘴里却是和大的这个所反驳的答案截然相反,“你怎么知道?”
第150章
大的连忙拿眼睛警示小的那个, 吓得小的急急伸出枯瘦如柴的手将嘴巴捂着,似乎只要这样,方才她那话就能收回, 周梨便听不到一般。
这般举动,只引得子星子月兄妹俩也学起她,拿手捂着嘴巴, 只不过兄妹便并没有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小孩儿奶糯糯的笑声让紧张的小姑娘松缓了些,悄悄去看她姐姐,满脸的自责。
她姐姐的嘴抿成一条线,下意识的将她护在臂弯里,防备地看着周梨,“你是什么人, 你怎么晓得我们姓什么?”现在怪妹妹也没用了, 只能朝眼前的周梨探些话,一面在心里期盼,千万不要遇着坏人,这一路上运气都那样好,求老天爷可怜她们姐妹俩,让她们安全到湘莲姐她们身边去。
“因为我认识一位小女官,叫平湘莲, 她还有个聪明的小丫鬟叫样儿, 两人一起到了半月镇去,她们原本是吴州平家送过来的,我听你们两个也是吴州口音, 又提及她二人的名字,便多问一句, 小姑娘你也不必太过紧张,若真觉得信不过我,可随时将车喊停,街上多的是火羽卫的巡逻队伍。”周梨看到那做姐姐的这样戒备心还是挺重的,这样两个小姑娘出门在外挺好,也免得叫人容易骗了去。
不过为了以防打消她二人的紧张警惕,周梨也是将平湘莲的身份说出来。
果然,姐妹俩听到她的话后,表情都出现不一样的变化。
大的那个仍旧是半信半疑,小的这个则满脸的惊喜,回头朝姐姐兴奋地说道:“湘莲姐真的没有骗我们,她真的做官了,女子也可以做官,原来不是假的。”
平小南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又藏不住话,什么心思全都放在脸上了。
至于那平小北,则又是满脸的无奈,人家只问了这样一句,妹妹就什么都全暴露了。
索性这个时候那平小北也不做遮掩了,而是朝着周梨和千璎怀里的子星子月看,“姐姐,你们应该不是坏人吧?”
“怎么,你还能辨别好人和坏人?”千璎话不算多,但听得平小南的话,不禁问了一句。
只见平小南指着她俩怀里的子星兄妹俩说道:“你们要是坏人,他们肯定都哭了,而且他们两养得好好哦,所以你们都是好人,不然不会把小孩子养得这样好。”像是家里的那些人,他们不好,所以像是自己和姐姐这种没用的庶女,便是到了现在也是瘦骨伶仃,吃都吃不饱,更不要说有一件好衣裳
穿了。
有时候她都想不通,明明她们也是平家的小姐,怎么还不如大夫人和少爷们身边的丫鬟呢?
要不是湘莲姐偷偷托人寄了银子和信回去,她俩怕是要一直锁在那荒院里了。
也万幸是以前湘莲姐姐教她们认识了几个字,勉强能将那信认全。不过当时拿到信的时候,她俩也不敢确认,生怕是骗子。
毕竟当时送湘莲姐来这屛玉县的管事说,湘莲姐跑丢了,指不定就是叫拐子给骗去了那种脏地方做皮肉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