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什么?”玉笙烟满腹的好奇,想来也是第一次这样跟踪人,满目的兴奋都掩不住。
周梨没顾上回她,只抬了抬手,那殷十三娘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便轻飘飘地翻进了院子里去。
玉笙烟见此,也要腾起越墙头。
但被顾少凌一把拉住,小声道:“你省一省吧,你也是三脚猫功夫,别进去把人惊动了。”
只是三人站在巷子里,看着也不像是一回事,便出了巷子在附近找一处正好能看到巷子的小摊坐下。
等了约莫半住香的功夫,那何致蓝出来了,手里已经没了篮子。
还是如同刚才一般,在巷子里乱晃,然后才又朝着长庆伯府去。
几人见她从侧门悄悄进去,便折回原地,殷十三娘早在这里等着了,见了周梨便禀道:“里头有个哑婆子,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的姑娘,那贺姑娘唤她作三娘,只怕就是霍家那个和人私奔了的小姐。”
玉笙烟一听,满脸震惊,“她怎么把霍莺莺绑了?”
周梨看了她一眼,“有没有可能,是她救了霍莺莺?”
当然,事情到底如何,周梨是不知晓。
只是自己梦里的何致蓝,只毒在嘴上,而这个时候的她心底是善良的,还不认识李司夜,也没爱上李司夜,没到黑化的时候。
不过周梨的话立即被玉笙烟否定了,“怎么可能,她这样狠毒的一个人,见着一只狗都要骂,更何况她和霍莺莺还有私仇,没准就是她害的霍莺莺呢!”
顾少凌没有参与她们俩的话,而是朝殷十三娘问:“能不能从那霍莺莺嘴里探些什么?”
殷十三娘却朝周梨看去,“姑娘若是在家里,我能过来守几天,若是那何姑娘再来,我是能从她们的说话中探出些什么的。”
顾少凌马上就替周梨做了主,“那咱在家里待几天,好叫十三娘放心打探消息。”
周梨自是应了,同这玉笙烟告辞时,只叮嘱她先莫要声张此事,等过了几日得消息,肯定同她分享。
能晓得后续,玉笙烟自然是答应了。
只不过周梨还叫萝卜崽去打听这长庆伯府。
却偶然得个消息,萝卜崽只说道:“奇怪得很,听说这长庆伯的世子夫人,和这长女关系很是淡漠,而且她年纪轻轻的,竟然是长年累月在家中的佛堂中住着。”
按理说,有这么个出息的女儿,该是十分疼爱喜欢才是,可这长庆伯世子夫人却一派反常。
而且这何婉音也从来不去佛堂看她,倒是这次女何致蓝,隔三差五便去佛堂里。
听得这话,周梨和顾少凌也很疑惑,这世子夫人好像偏爱次女一些。
但萝卜崽打听来的消息仅仅于此。
等了个三五天,大家都换了春衫,殷十三娘那里连续蹲守了几天,每日都是天黑后才回来的殷十三娘,大中午便匆匆回来了。
只朝院子里晒着早春太阳的周梨示意了一眼,当即便去了她的房间,然后神情凝重道:“今日何致蓝来看那霍莺莺,身后跟了个人,一来就对霍莺莺动手。情况紧急,我出了手,没想到那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武功高强,招式又十分诡异,我险些不是他的对手,只仗着经验胜了,但想到那一处已经不安全,便做主将她二人带到了你在文和巷子的那一处房屋。”
第61章
周梨心中也大惊, 难怪那何致蓝去看望霍莺莺的时候,要躲躲藏藏的了,感情这背后真有人在跟踪她, 且还要将霍莺莺置于死地。“她二人如何?”
“那霍莺莺本又才有些好起来的样子,如今受了惊吓,伤口裂开了, 我回来时还在昏迷中,也不敢找大夫瞧,那何致蓝在替她包扎。”殷十三娘给扔了个外伤常用的金疮药在那里。
但殷十三娘回来禀周梨,却不敢叫她去那边,免得叫那个神秘少年察觉,到时候牵连到周梨的身上来,只怕还会影响白亦初和挈炆春闱。
周梨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这两个姑娘虽是要管, 但总不能把大家都给搭了进去。
思虑片刻:“那这一阵子,麻烦十三娘一些,多顾着那里,我和少凌最近也少出门去。”只要等阿初他们进了考场,什么都好说。
又吩咐殷十三娘收拾些东西过去给她二人,想着那何致蓝怕是还得回长庆伯爵府里,便道:“那何小姐最近你也叫她莫要出府, 到底府里是比外头安全些, 那霍姑娘跟前,你就辛苦些。”
殷十三娘自是应了,只去吃饭, 周梨这里给收拾了些东西,她便去了文和巷子。
顾少凌看到殷十三娘这样早回来, 便晓得是有情况的,但奈何两人在屋子里,他也不便进周梨的房间,只急急等着。
偏殷十三娘吃饭的时候,那干活的两个媳妇在跟前,不便多问。
这会儿见着殷十三娘走了,才朝周梨使眼色,两人找个隐蔽之处,问了个明白。
听得这些个事儿,越发急了,“可惜了那霍小姐在昏迷之中,不然还能问个一二出来。”
眼下只盼着殷十三娘能将人看好,别在叫那神秘人跑来把她杀了。
周梨见他这样急急躁躁的,提醒着,“你冷静些,马上就要进考场了,你莫要露出马脚,叫他们俩晓得了。若是问起十三娘,就说我打发她在外头帮我探听消息。”
这样说话,两人一如既往行事,白亦初整日都在那书房里埋头看书,倒像是是没有察觉出个什么来。
而儋州那边顾家回了信,可把顾少凌激动得不行,却又有些害怕,不敢拆开信来瞧,就怕自己一时冲动在文安侯府暴露了身份,命运果真会像是那个方士所言,连累了全家。
于是只塞给了白亦初,“你来瞧。”
白亦初看了他那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倒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自己眼下也是有许多很在乎的人,当然也怕因为自己牵连了大家。
接了信来,拆开舒展开。
前面不过是些顾家人牵挂顾少凌的话,到后面才是正题,顾家主得了他的信后,立马就出海准备去找那方士的。
虽不知蓬莱岛在何处,但没想到运气好,刚出海就遇着了当年那方士。
却只说六年前蝰蛇星闪,因此这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顾少凌听白亦初复了这方士的话,左看看右看看,“什么意思?那蝰蛇星不是帝王星么?换皇帝了?”
周梨摇着头,“当今圣上,应该是七年前吧?”一面看朝白亦初和挈炆,“六年前也没立新太子。莫非宫里有小皇子出生?”而这位小皇子就是这方士口中所说的蝰蛇星?将来的新帝王?
白亦初也在想,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少凌却是急得很,“我觉得他这等于什么都没有说,棱模两可,是不是算命都这样喜欢拿话糊弄人?”
可周梨觉得这多少算是一条线索,怎么都不能放弃,还在认真思考着,一面数着那年发生的大事,可是想来想,六年前她还在桐树村里,唯一数得上的大事,只有马家坝子塌了。
于是也很疑惑,只道:“算了,凡事往好的方向想,既然前面猜不透,后面不是说了一切皆有可能么?那不就是说,我们现在自救,总不是徒劳。”
白亦初和周梨一样,六年前只能想到马家坝子塌了,死了那许多人的大事件。
其实也不怪他俩,只因那时候就在小山村里,什么也接触不到?哪里晓得外面什么风声?
但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了,自打李晟夺了侄儿李木远的皇位后,这些年来一直未立太子,那么这蝰蛇星没准就是那年宫里新出生的皇子呢!
不过因这两三天就要进考场去了,虽这一次只考三日,但大家还是十分仔细小心。
也万幸那么多州府,白亦初这个芦州来的榜首并不惹人注目,加上他没有同其他州府的榜首们一般出去走动,人情来往,几乎是没人见过他,所以也是没有半个人出言讨论。
而且眼下大家所讨论的,重点都在太傅之子邵鹤轩和从小就有神童著称的崔氏崔亦辰。
所有人都在为争夺两人到底谁能夺得会元榜首而不可开交呢!
周梨开始打点他二人进考场的行李,想起柳相惜那里总是在这上面出岔子,只喊了萝卜崽去叮嘱一回。
接下来两日只叫白亦初他二人都好好歇息,就等着进考场去。
公孙曜也是将此事悬挂在心上的,夜里偷偷跑来看了一回,对白亦初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又告诉他,虽然玄虎令丢失了那么多年,到了当今圣上,已经是第三个皇帝再找了。
但是他失去了记忆,又没被拐卖了多次,天子便是认出了他,也只会想到霍将军在世时侯的功勋,更会怜他当年被拐卖的遭遇,到时候即便是为了做个样子给天下人看,也不会轻怠他。
所以即便是没入殿试,也不要紧。
白亦初嘴上只应着,要说有多乖巧便有多乖巧,但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儿郎,心智就算再怎么成熟,多少也有些小叛逆的。
等公孙曜一走,便不服气地同周梨说,“听着我表哥那话,我前
两次的榜首好像是用什么手段得来的一般?我虽是启蒙晚了,但我是认真学了的,也不是没有脑子,即便是那会元真是无缘了,但怎么可能连殿试都进不去?”
周梨见他竟然为这个事情生气,忍不住笑起来,“你想哪里去了?他不过是怕你压力大罢了,你不喜欢听,就左耳进右耳出,何必放在心上。不过也务必要将这会元给夺回来,我这次虽没在你头上压了身家,但也是拿出了不少银子的。”
白亦初见周梨还是一往如故地相信自己,顿时就高兴地笑起来,有些孩子气,“还是阿梨最好。”
顾少凌不服气,“我难道不好?我浑身上下就搜刮出了三两银子,全投你头上去了。”
“你那点碎银子,自个儿留着么?如何能同阿梨比?”白亦初转过头看朝阿梨,脸上又挂着了笑。
气得顾少凌连连翻白眼,心说等这些危机解决了,自己也要去找个可爱的姑娘来,整日在白亦初面前卿卿我我,气死他!
却忘记了,不说已经和玉笙烟拜了堂,便是两人本身也是有娃娃亲在身上的。
而开考在即,排队这个环节自然是少不得。
但到底是大都城,竟然有不少黄牛代排。
周梨本来想叫萝卜崽去排队的,不过听得有人代排,价格也不算是太贵,当即便招手喊了萝卜崽回来,“赚钱不就是拿来花,为了咱过得舒心的嘛,既然是有人帮忙排,何必去吃这苦头。”
她是晓得的,那有人轮换的还好,没人换的那挨饿了还好,最艰难的是憋屎憋尿了。而且这三月初的夜里,还是寒凉得很,若是为了这排队之事还惹了风寒,就更不划算。
顾少凌也是由衷而发,“有钱真好啊!”要是能回家就好了,不用再外过这样的苦日子。
进考场这日,早早就一起吃了早膳,周梨他们也是一起来到了考场前。
周梨虽是从黄牛手里订了靠前的位置,但到底前面还是有几十个人,便也要等个一时半会的。
便在人群里寻找安先生他们的身影。
当初只说到了这上京再联系,但来了人海茫茫的,也不知道何处去找他们。
所以周梨便想碰个运气。
运气是没有碰到,却见着了有人在食盒夹层里藏小抄被拖走了,听说以往辛苦考来的身份,也要被革了去,从此后就是个白丁,一辈子也不可能继续参加科举。
那人却是悲戚地大喊着,他是冤枉的。
可这话哪个信?更何况检查物品的考官也没工夫去同他查,很淡定地继续就检查下一个。
周梨也紧张起来,再次确定白亦初和挈炆的行李有没有问题,到底是为了这些事儿操心一回。
直至将白亦初和挈炆顺利送进考场,她那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也朝韩玉真道:“先生这些日子,辛苦了,如今阿初进了考场,你也比总是拘在家中,可四处走一走。”
韩玉真话不多,点了点头,但却也没去寻哪个,照例回了院子里。
周梨和顾少凌却是马不停蹄去文和巷子那边,这会儿反而没工夫去想白亦初和挈炆在考场里如何了?
自打那日殷十三娘过来后,为了以防万一,她便没再回银杏街那边,周梨让萝卜崽出去打听,晓得了何致蓝在长庆伯爵府,才放心了些。
果不其然,这会儿到文和巷子进了院,只见着殷十三娘和那位霍三娘霍莺莺在。
只不过她有些凄惨,殷十三娘只说受了伤,却没说这霍三娘竟然大半张脸都是刀疤。
纵然是周梨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但对上霍三娘那半张脸上的疤痕好似几条蜈蚣一般来回交错盘着的脸,还是给吓了一跳。
虽是没敢去请大夫,但是殷十三娘在这方面,到底行家,霍三娘的身体远比当初那个哑巴婆子照顾要好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