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镁光灯一闪一闪的在玻璃窗外刺眼的刺进来,靠近窗户里的桌子,坐着的三个人错愕的同时看向窗外。窗外有一位拿着一部专业的照相机,正以不同角度猛着她们的……狗仔。
  蹙起眉心,樊懿涵以为狗仔对她和礍莄之间的事已提不起兴趣,她和礍莄在大半年里都没见过面,也以为他们已经没再跟着她了。骑虎难下,她现在马上抽身离开显得她真和礍莄有甚么,反而会被那狗仔会大造文章,不走,却会连累礍莄和玲妮明天都会登上报。
  不,那位狗仔大约明天都会登出她们一行三人的照片。
  从镁光灯的光源回转过来,她深感歉意的道:「对不起,害你们明天上报了。」
  「挺好的,我好久没上过娱乐版了。」玲妮反而没有生她的气,反而瞧她弯起了愉快的笑容,何况,樊懿涵是公眾人物,她身旁这位礍莄也算是半个模特儿,有狗仔跟踪也实属正常了。
  自从这位樊总没来找礍莄之后,狗仔再不跟着礍莄,被拍得很丑的照片终于在娱乐版消失,她不怕上娱乐版,当年每一期放在休息间的娱乐杂志她无聊时也会翻开来看,已经习惯了,她只但求狗仔挑一张她表情较正常一点的吧。
  懿涵侧头躲开那狗仔的镜头,嘴角因玲妮的话而深深的弯起了最完美的角度。她说得对,上娱乐版没问题,而问题在于,狗仔爱好是故意挑选一些很丑的照片。被狗仔破坏的大好心情瞬间又回来,那狗仔拍够就走了,午后的阳光,继续透过玻璃窗温和的洒进来,她抬头仰天瞇眼看看这太阳与白云蓝天,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礍莄,bd没了你的生意,应该失去很多客人吧?」至少她已经很久没再去了。
  她突然转了个话题,礍莄要一点时间想了一想,才手掌托着腮子,转了转眼球才慵懒的回答:「以我所知,bd生意反减反增了。我从没担心过夜店的生意,夜店里有曲璩看人的眼光、沉媴圆神级的人缘以及禧弸芃天马行空的计划,再加上铁指神算菾可錁,怎可能没人去呢。」
  「你可知道我很想拐走菾可錁和禧弸芃,出了很不错的条件,她们俩也不理我。」说到此,樊懿涵神色显露出可惜与不服气。
  「莫说你了,连赖慷葵几乎出了天价诚邀她们都不成功,她们俩对婠曲璩有情义结啦!」玲妮好笑的把公司秘史爆出来,那时候慷葵还想派我去做说客,她当时一口拒绝了。
  一来,邀了那么厉害的禧弸芃,她的地位有危机啊!二来就是她当时只是企划部的经理,这种做说客也不是她工作范围呢!谁要花那么多力气去做一件明知道不可能的任务呢!
  「你们怎么不想拐沉媴园?」礍莄皱眉一问。
  几乎同时,樊懿涵和庄玲妮说:「谁要这种查不出底细又深不可测的人啊!」
  「何况,沉媴圆一看就知道不是你出甚么手段,她就会答应的人。这种人,最难搞。」樊懿涵为她跟玲妮之间的幽默笑了一记,继而再详仔解答礍莄眉头上的疑问。
  玲妮在一旁点头,沉媴圆对她来说,可怕程度只比婠曲璩低那么一个等级,是妖魔的级数,而婠狐狸是魔王级的。
  礍莄点了点头,懿涵把咖啡喝完看看手錶「差不多是下午茶时间了,你要得去准备了吧?天气这么好,我想去兜兜风。」
  「哦?和她独单去兜哟……」礍莄眼中表露出她们就是有一脚的目光。
  樊懿涵没她好气的厉她一眼后拿着包包站起来走向符綬月那里,故意收起愉快的表情,冷冷的说:「走啦。」
  符綬月闻声赶紧把pad关上萤幕,然后十分心虚的抬起头「走?要去哪?」
  沉静的揪看她几秒后,她不管她便走向门口那里,不出她所料,那个女人就跟了上来,还跑在她前面替她开门。经过她身旁时故意冷哼一声,自个身走向那辆火红色的轿车旁边。
  「樊总,这边才是。」符綬月眨了眨眼的指指她站着的副驾位置。
  「我突然想开车。」樊懿涵察觉自己怎么了,她只是想开个车,却在符綬月面前显得不好意思。在对方那怀疑的目光之下,她不安的微微甩了甩头发,头发在半空中飘柔飞扬,就在那一剎那,遮住太阳的云朵飘走,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包围着她。
  映在符綬月眼眸当中,那画面十分诗情画意,如第一次在日本街头上,看到整条街道上的樱花树开满了一朵朵粉红的花,花瓣随微微凉风飘落,就像置身美境一样,心神、呼吸,甚至灵魂在一瞬之间被偷走。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可以美到让她看走神的地步,纵然她平常十分冷艷不爱笑,现在也是冷冷酷酷的,明明就不是很讨喜,偏偏……刚才那一刻,她被她的美吸引住了。
  「你还傻着干嘛?还不解锁!」樊懿涵被她突然炙热的目光看得燥动不安,语气更加不佳的大声喊。
  「你确定要开车?」她不耐烦的语气彻底破坏了符綬月那美好的幻境,她已打听过樊懿涵开车的技术,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甚么事情,但縘芯告诉她,总裁的红色轿车在她来之前刚好喷完色送回来的。
  縘芯偷偷的告诉她,总裁懂开车,可不懂泊车,所以总是刮花车尾或是车头的。
  瞇眼的瞪住她一脸忐忑的脸,铁定是有人告知她一些事情,能和她聊上两嘴的,也只有她身边的小秘书包縘芯了!「当然,我又不是要泊车,所以才要你一起来,要不然我才不想跟你去兜风。」
  心里想的被拆穿,符綬月对她最后那句话也不以为意耸了耸肩,没所谓的把车子解锁,俐落的坐上副驾位置,并做好乘客的本份,乖乖的扣好安全带。樊懿涵高傲不服输的坐上车上,冷着一张脸把车开走。
  红色的轿车在早餐店前的车位离开了,还坐在窗边桌子的玲妮嘴角带笑的端起咖啡杯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很期待未来的结果。
  炫耀的红色轿车在马路上穿来插去,速度不快,维持在每段路最高限速行走。往往,开车的人不觉得速度感,只有坐在旁边的人才感觉得来。而符綬月自问以往在赛车场上开车,这种速度对她来说根本没甚么,可她忘记了……
  她十八岁之后就是自己开车,十八岁前,坐车都坐在后座,甚少坐在副驾位置的。对自己的失策,符綬月相当后悔答应了由樊懿涵来开车子,如今车子在马路中的车群好像是故意穿来插去的,特别是当她有点僵掉手抓住安全带时,车子穿插的频率变高了。
  「樊总,马路又不塞车,我们也不赶时间,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车过车的。」明知道她是故意,可为了两条性命着想,符綬月不得不开口说说这位自尊心不能被受损,否则会来一招狠招报仇的总裁大人。
  「我喜欢,要你管吗?你来见工的时候不是说在车队待过吗?怎么会害怕这种速度。」樊懿涵微微侧脸看了她脸容一眼,满意的勾起嘴角,是一张被吓到有点苍白的脸。
  「这个……」她都不好意思说原因,只能算她天生就是要当别人司机的命格啊,回想起来,她从考了驾照之后,朋友出去聚会,她都当司机送人家回家!
  红灯转黄灯,黄灯转绿灯,樊懿涵没空跟她磨磨吱吱的,油门一踩,马力深厚的轿车便如一支箭的奔走,来到大直路时,她更是加速到路段最高车速。坐在旁边的符綬月被猛烈的风打在脸上,眼睁睁看着车子就在她眼前,感觉快要撞上的一秒车子被人切线过了那辆车子……
  难怪樊懿涵必需要请司机!她一开车根本来乱的!
  她不清楚到底樊懿涵要去哪里,只知道当她从惊吓中感觉车子完全停顿之后,四周郁郁葱葱,人影也瞧不见半个,不过倒是停车的地方停了几辆车子。樊懿涵下车,对着副驾的她道:「把车子泊好,跟着我走走。」
  樊懿涵在想丢她在这里等好像有点不仁,只要她不多话跟在后面,也不会影响她今天想静静感受片刻寧静的心情。
  「哦……」符綬月懒得下车,直接在副驾那边跨过去司机位,把轿车倒进两部车子中间的长方形里面,是完美无瑕的技巧。
  樊懿涵见她已泊好车子,不等她下车便一言不发的沿路往前走。符綬月叹了口气的跟在她身后,不太近,也不会太远,永远保持一个最好的距离,直到跟她爬上一栋古式建筑物的石梯,来到最高点的时候,她冒出很多汗,沾湿了那件深紫色的制服衬衣。
  她半路己偷偷把领口的钮扣解开了两颗,到最后受不了热气,已把衬衣脱掉,里头是一件灰色短袖的贴身打底衫,她甚至还巴不得把脚上的有根皮鞋脱掉,可惜石路凹凸不平,怕是有玻璃更会伤到脚。她连这种时候也不忘合约里面所出的条件,当她的司机要时时刻刻注意身体,保持身体完好健康。
  当樊懿涵来到塔顶,她高兴的笑着转身回眸,日落黄昏的漂亮阳光又一次洒落在她的背影之上,每一根头发都被染成了金光闪烁。正好顿住脚步,抬眼看看四周的符綬月再一次在不经意之中迎接如诗如画的美景,眼眸当中,全是发出金光的她,而且樊懿涵那转身回眸一笑,夺走了她的思绪,拿在手中的衬衣也因此而丢到地上。
  「你不是很常运动的吗?怎么走到上来这里好像就没力气了,看你衣服都拿不住。」樊懿涵弯腰把衬衣拾起,还拍拍沾到的泥尘后才还给她。
  「我不是累,是穿这衣服走山路和爬楼梯有点热。」符綬月眼睛瞪住她手中的衬衣,迟缓了一下,脑袋才运作起来发出讯息,伸手把接过衬衣。
  「嗯。让你和我一起来这里,麻烦你了。」看她样子呆呆的,樊懿涵抹开一朵静美的笑容,然后转身走上前,俯瞰下面繁华的城市,感受身处的地方的丝寧静。
  夕阳金光灿烂,像丝一般盘缠到樊懿涵完美的身影之上,符綬月看着她如仙的背影,金光包围之下,特别让人难忘,她相信到她老了之后,若有人问她看过最美的东西是甚么的话,她绝对会回答此情此刻所见到的。
  符綬月不了解樊懿涵平常压力有多大,毕竟她没有接触过她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不过了解公司派别之后,可以想像到她此刻是完全放下身心去感受难得一天的休假和安静,还有只想做她想做的事情。
  默默退后留点空间给她,符綬月刚才途中见到有个伯伯在卖饮料,她跑下去沿路走,走没多久就见到伯伯了,她向伯伯买了两瓶矿泉水后,心有点急的匆匆又跑回去。
  大半个夕阳已经落下,速度很快,橙黄色的金光也显得脆弱无比,即将会被强大的黑幕吞噬。符綬月瞧见樊懿涵抱着臂低下头看向底下的繁华,当下她懂得她为何突然带着了些沉默与忧愁。
  「樊小姐,喝点水。」她贴心的把瓶盖都开了才递到她面前。
  走神中被一把温和的声线救了回来,樊懿涵抬眼看到的是一张静美的脸容,她心里错愕了,因为心跳刚才又为她这张抹起笑容的脸而乱跳了几下,她保持冷静的接住那瓶水,为刚才的心情有点慌乱的仰头猛喝了几口水,想借用清凉的水去洗刷那种不正常的心悸。
  这是甚么的感觉来的!?
  它不像她喜欢礍莄时的感觉。或是被礍莄以前说对了,她对她所说的爱只是感恩,感谢,她只把它错看成了为一个人心动乱跳的感觉?那她对符綬月呢?这个外表看起来悠然自乐的女人,跟她相处的时间只有在车上,短短的路程,符綬月那里在不经不觉之间侵吞她空了一块的心了?
  不不不!应该不是的,她是自己的私人司机,相处多了,刚好在她最疲累的一刻,符綬月正好就在身边,她这个人甚么也看不顺眼,唯独她真的做到少八卦做好本份这一点,所以才让她可以放松身心,在车上露出最软弱的一刻。也刚好她有危险的时候,符綬月救了她一次,她对她,也只是感谢,那绝对不是爱情来了。
  撇下所有可怕的“爱情来了”的想法,她看天空已灰沉了,转身察过她身旁时道:「回去吧。」
  「回去你的住所,还是樊家?」刚才温和的气氛怎么一下子又变回了以往那种冰冰冷冷的呢?符綬月不明所以的紧捏着手中的水,这一回,她不再跟在身后几步之处,而是走在她身旁。
  「我的住所,今天难得可以休息,不想回去见到不想见的人。」她指的是陶妗璌,其实她不讨厌两位异母弟弟,至少他们在公司不会主动做些小动作,每一次他们有行动都是由陶妗璌唆使的。
  「你外面有住所,为何还定时回去呢?反正你不喜欢见到樊太太。」符綬月忍不住口快说了出来,说完后便自知这是做司机不该问的。「对不起,樊总,我多事了。」她见樊懿涵沉默的继续走,觉得还是先道歉较好。
  「没事,我是不忍心爹地他被夹在我跟她之间,我不想爹地退休生活不快乐。」她们已回到了车子那里,入夜有点冷,她见符綬月身上那单薄的短袖衫,忍不住关心一问:「入夜有点冷,你不怕吗?」
  「倒是有点凉,不过我ok的。」她的关心,让符綬月心里包围着暖意,她看看车子,再看着她问:「樊总,还是由你来开车吗?」
  「不了,看你表情就知道你不愿意。」樊懿涵轻哼一声,表情不甘又不服输的,她转到副驾打开车门坐进去后,看符綬月还恍在哪,皱眉质问道:「你还站着干嘛?还是你想待在这里吹风?」
  刚才,符綬月看到了她复杂又可爱的彆扭表情,心又一次怦了一声,她听到心里某一处,在她耳边告诉她一些东西正在萌芽,她来不及躲避,或是把它消灭,它,就在心底那一处蓄势待发。这一声的怦然,彷彿是在警告接下来会发生甚么了。
  她坐到驾驶座,抓紧了方向盘,引擎打开了,却一直没有开车。
  静坐了一会儿,樊懿涵又一次皱眉侧头问:「车子有问题?」
  符綬月微微侧头对上她,她们彼此,在瞬间被对方的眼眸吸引住。夜幕已经降落,浓浓的漆黑沉重的罩住了她们,幽静只馀下树叶吹动的声响的环境,她们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谱出了不一样的节奏,动容,就在一剎之间爆发。
  沉静之间,有一对情侣也从山中牵走聊天的走近,打破了符綬月与樊懿涵渗透出一丝曖昧的氛围。樊懿涵瞬即慌忙的从不该泛起的氛围当中抽出来,她看向别的方向,装没事一样的道:「我很饿,车子是没事的话,快点开车回去!」
  符綬月胸口被她的冷淡揪住了似的很不好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点不爽的踩油门把车开走,心情极度不爽的她,有点报復的心理,当走到大马路上时,她也把车速开到时速限制,不超也不减,路上车多的时,更是车过车的车龙里穿来插去,技巧纯熟得让人叹为观止,只可惜……坐在她身旁的乘客可一点也不欣赏!
  车子终于停在樊懿涵住所的车位上后,她二话不说猛然下车,符綬月依然不爽的态度差劣把车匙还给她。樊懿涵一手把车匙拿过来,也不想跟她在这里争吵甚么,拿着包包就往电梯那走过去。
  何况她根本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自己在不爽!她不爽,难道要她去哄吗!?
  她可是符綬月的老闆,道理成立吗!
  「你喜欢s甚么?你还喜欢她吗?」符綬月在她背影大喊而出,问出的问题,连自己也讶异了。她怎会……如此在乎她和s之间的事情?
  脚步停了下来,樊懿涵咬下唇瓣,她的问题,触碰到她内心深处的伤口,电梯门恰巧的叮一声缓缓打开,她选择走入电梯转身,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她只跟符綬月说:「我不会再用车,你可以下班了。」
  符綬月欲想追上却被她这句话止住了才踏出半步的脚,她捏着拳头站在原地,看着梯门缓缓的关上,一记沉重的拳彷彿打在她的脸上,彻底把她打醒了,让她弄清楚一些事情。
  拳头松开,符綬月把公司的七人车开走,她打开车窗,单手驾驶着车子,另一手则把绑很紧的长发发圈一把拉下来,风吹动她的长发,同时把她胸前的一口闷气吹散了不少。
  一开始,就只是错觉。
  符綬月突然清楚了,她笑开的享受一个人开车的舒服。
  有些事情,该发生便会发生,也因此……
  该结束的,也会结束,如同曇花只会一现即逝。
  可是,很多人也许不知道曇花一现,只为韦陀。
  那今天这朵曇花,是不是也只为一人才一现?
  (注:曇花一现背后是有一个凄美的故事,韦陀是故事当中主角的佛名。有兴趣朋友便google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