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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然后还有甚么好说的?他们从此以后就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如果所谓幸福快乐是没事就吵架波及别人,吵完以后又回房间摇摇摇到爽的话,他们真的超幸福的。
  之后虽然有许多琐碎的事,比方说郭元彬想和小美道歉却发现她已经休学,或伯昱和我怎么打开心结,或他们两个白痴怎么害我不小心答应和张果冻交往,或郭伯祐如何害他们之间的关係曝光之类的,我就不打算一一详细报告了,因为如果真要写出来的话,这整个故事就要比娘家和夜市人生还要长了,很遗憾的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做,而且这毕竟是有关一个白痴如何穷尽一切心力追求另一个白痴的故事,焦点应该是元彬和伯昱,其他小事就不写来哗眾取宠了。
  郭元彬没有食言,确实有带伯昱找我道过歉,然后接着的,就是他们两个烦人的热恋期,有段时间我不是被他们的亲热扫到就是被他们的吵架扫到。
  其实他们通常都规规矩矩地在房间里,我跟郭元彬说过房子隔音其实不好以后,他们有时候也会到伯昱那里去,不过那一次可能因为才刚在一起吧,陈伯昱慾望特别旺盛,我就很无辜地被波及了。
  记得那是期末考前几天,当天我有一节课临时停课,我打算整个早上都留在公寓里看书,中午随便泡了麵吃完以后,就到阳台上吸菸,谁知道大门突然碰的一声,好像有人从外面撞击,我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到墙后,下一秒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很紧张,以为是小偷闯空门,心里还在盘算要不要从窗户爬进主卧,拿郭元彬的球棒防身,这时他们两个就进来了,一进门就把背包都丢地上,身体和嘴巴基本上都是缠在一起的,下半身还一直在互相摩擦。
  哇咧,怎么办?他们八成以为我上课去了,我只跟张果冻说下午两点再来载我去学校就好,我还有书要念现在要进去吗?不过他们应该等一下就进房间了吧,就在我犹豫不决时,陈伯昱已经把元彬的裤子拉下,让元彬坐在沙发扶手上,脸整个凑到元彬下面去了。
  元彬是背对我的,所以我只能看到陈伯昱的手在他臀部上揉捏,两个人动作都很慢,好像很享受一样,我则是在阳台上心里靠个不停啊!!陈伯昱你是要吸多久!快滚进房间里啦!
  可是陈伯昱当然不会听见我发送的脏话电波,一会他又粗鲁地把茶几踹开,然后把元彬推到沙发上,帮他把裤子全脱了,郭元彬抵抗了几句,想叫伯昱到房间里再说,色急攻心的陈伯昱当然不理他,跪着把元彬的大腿往上一推,脸又凑上去了。
  我并没有仔细从头看到尾,我欲哭无泪地躲在阳台上,一面赶蚊子,一面在想是不是真的拿球棒来从陈伯昱头上猫下去算了,郭元彬细碎的呻吟偶尔会传到我耳朵里,我回头一瞥,陈伯昱还在又亲又吸又舔弄得嘖嘖响,我看以阴茎为圆心半径二十公分内的面积他都种满草莓了吧!好不容易终于陈伯昱愿意把元彬的东西放进嘴里办正事,郭元彬带哭腔的呻吟慢慢就不受控制了,我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舒服的时候有那么大声吧。
  好了吧够了吧,射过以后回房间去吧拜託!!我在心里狂吶喊!上次明明敢敲门打断他们,这次为什么那么俗辣啊我!不过人家现在是两情相悦,我好像也没有立场打断他们,有一度我还在考虑要不要从五楼爬下去算了,只要能让我离开那间公寓就行。
  让我很哀伤的是他们没回房,因为陈伯昱背包里就有润滑剂,还给我随身携带啊混蛋!!所以他们就在客厅里做了,陈伯昱让郭元彬转身趴在沙发上,裤子拉下随便润滑后就从后面进入,一边动着腰一边吻着元彬的肩膀和脖子,郭元彬的头仰着忘情呻吟,看起来很陶醉。我在阳台上皱着眉,看起来则是很想死。还好,还好这次以后他们就进房间了,我赶快趁他们没发现跑进自己房里拿了背包逃出公寓。
  那次以后,我会把自己的行踪报告得一清二楚,每天早上看到郭元彬的第一句话就是:「欸,我今天几点到几点在家喔。」他通常都一知半解地应声:「喔,好。」
  元彬很疼伯昱,吵架永远是他道歉,我有时候看不过去,会好心提醒他根本不是他的错,而且跟他保证只要不理陈伯昱,他自己受不了就会蹭回来,但元彬从来没忍心让伯昱生太久闷气。
  有一次,我记得是大三刚开学,元彬不小心在企管系的学妹面前推开了伯昱,陈伯昱气疯了。
  「我不是推他!」我还记得元彬极力否认。「我是帮他把手放到规矩的地方!要不然他都要亲到脖子上来了!」
  这个罪魁祸首的学妹是大一新生,但是她基本上没有受害,是我和张果冻代替她在受害,所以就不帮她编号了。本来约好是大二的学弟要负责帮她搬进宿舍和带她熟悉环境,可是学弟临时家里有事,开学后几天才会到学校来,只好郭元彬上,当然某人也是一定会跟去。
  据说学妹非常漂亮,气质落落大方,嘴巴很甜很会说话,不要说在企管系,预计就算是放眼全校也很难找到这么优质的美女,偏偏竟然是元彬的直属学妹。
  也许是从小到大看多了元彬追女生,伯昱觉得元彬看到这种女生心里不可能毫无波澜,两人明明还在热恋期中(其实时至今日我都搞不清楚陈伯昱所谓的热恋期过了没),元彬答应要帮这个忙,已经让伯昱有点不满,实际跟去后看到是这么漂亮的女生,他心里自然更加不爽。
  郭元彬帮学妹安顿好以后,热心地带她走过一次美食街、超市和管理学院,本来以为一个早上可以解决的陈伯昱一直跟他们耗到下午,更不识相的是,郭元彬当天晚上还提议买附近最有名的路边摊小吃给学妹嚐嚐。
  「不用吧,不过就是个学妹,我从来也没理过我学弟。」我好心地想帮郭元彬踩煞车,旁边的陈伯昱已经快爆发了我不想被流弹射到。
  「可是人家才刚来,自己一个人,环境又陌生,让她感受一下系上的温暖,她适应得会比较快吧?」
  先让我感受一下公寓里的温暖吧,从刚才起气温降了好几度啊郭元彬!「我从来也没感受过我们系上的温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因为妤凡你是女强人啊,我们学妹是娇花,需要怜惜嘛。」
  好吧郭元彬再见了,你想死我还想活着,我闭嘴起身走回房间表示跟这白痴撇清关係。
  然后他们还真的送宵夜去了,而且当天陈伯昱没有爆发。和元彬在交往的毕竟是他,他可能得意之馀也想偶尔表现地大方一点吧,谁知道一个月后学妹竟然约吃饭,说是要谢谢元彬和伯昱刚开学时的帮忙。
  才一个月就已经知道用餐气氛不错的餐厅,看来学妹根本没有郭元彬想像中娇弱,反而很世故而且手腕高明。
  本来以为只要忍过开学那几天,元彬和学妹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这次陈伯昱沉不住气了,于是就开始在学妹面前对元彬毛手毛脚,搭肩搂腰咬耳朵甚么的,元彬在他太过分之前推开了他(陈伯昱一直硬说是推)。
  光看伯昱被推开时脸上的表情,元彬大概就知道自己遭殃了,但是他没马上追出餐厅,据说是不想让学妹想歪所以留下来善后了。但是郭元彬你真的欠吐槽,你和陈伯昱本来就不是直的啊还怕人想歪!
  陈伯昱一回到公寓,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我就觉得有异,他把门上加的锁全都锁上,还拿椅子抵住门,然后才走进元彬房间。我和走出房间查看的张果冻交换了无奈的眼神,也只能各自走进房间里等待后续的闹剧。
  元彬回到家后打不开门,打了通电话给我,但是我电话响时,陈伯昱已经跟幽灵一样站在后面了,他把电话抢走接起来,冷冷地说:「为什么不打我电话?」
  元彬在那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你就在生气啊。」
  「都几点了?我们大家都准备休息了,你干嘛不乾脆在外面过夜?」
  「你也知道学妹没机车,我是要怎么先回来?」
  陈伯昱把电话掛掉时我急得大喊:「不要摔我手机!」他才把手机丢还给我,走回元彬房里。
  没多久,陈伯昱自己的手机就响了,他还故意等它响了好几声才接:「甚么事?」
  「还甚么事!你有本事出来讲!不要在里面给妤凡和国栋添麻烦啦!」
  「我累了,要讲我没兴趣的事,等明天。」
  「是噢,你不怕我和学妹去续摊噢?」
  伯昱怒火中烧地沉默了。
  「你看,早就知道你在气甚么了,笨蛋,你没发现学妹热切的眼神一直在看你吗?跟你拋媚眼拋了一个晚上你都没反应,人家会约我也是为了要看你,我都不紧张了你紧张甚么?」
  我在故事一开始说过陈伯昱是蠢蛋,他在这种地方尤其神蠢,他可以完全没发现自己吃的飞醋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其实都没必要,人家想要的是他,他却以为大家都跟他一样想要郭元彬。
  伯昱稍稍软化,慢慢地走去开门,但是门外却没有元彬的身影,他有点慌乱地拿起手机叫了元彬一声,听到元彬说:「在楼下了啦。」
  元彬倚在机车上,用非常宽容的表情在等他,伯昱虽然觉得自己稍微有一小咪咪的理亏,还是不打算就此放过元彬,他在离元彬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还在气噢?」
  「你推我。」
  元彬激动地睁大眼睛说:「要不然咧,做给餐厅里的人看是不是?而且我没有推你,我只是把你的手这样按下去!」
  陈伯昱没有马上回嘴,但是看他的表情元彬就知道,不管他怎么说,伯昱就是认为那是推,那是拒绝。
  元彬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说:「你就那么喜欢把这种事做给人看吗?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让我被别人看光光是不是?」
  「才不是。」
  「那我阻止你有甚么不对?是你在针对学妹,不是我,你每次在妤凡和国栋面前那样,我照样也阻止你了不是吗?」
  「你对学妹太好让人很不爽。」
  「我对妤凡和国栋一样很好!我对滷味摊的常客很好,对卖我鸡肉饭的阿姨也很好!只是你都没有挑他们去乱想而已!」
  陈伯昱没办法继续呛回去,但是心里的疙瘩还是没有消失,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元彬看到伯昱失落的样子,想起自己虽然没有推开他但是把他的手按回去的时候,伯昱瞬间出现的受伤表情,气消了一大半。
  他走上前,在伯昱能听得到他低声讲话的距离说:「烦耶,你非得我讲丢脸的话不可吗?对不起啦,对不起可以了吧?只要不会被任何人看到,就算是和学妹吃饭,你要带我去哪里做甚么都可以这样行了吧?笨蛋。」
  伯昱扬起眉毛。「这么爽快?」
  「闭嘴啦。」元彬满脸通红。
  「那现在马上再约学妹一次。」
  「不用!!」
  伯昱笑了出来,元彬看到他笑,心情终于放松下来也笑了,说:「你是神经病吗你?」
  「才不是,我只是太爱你。」
  「我说你,这句话攻击力真的很强大耶。」
  然后他们就又上楼进房摇摇了,刚刚才听完吵架,现在要听呻吟,我跟张果冻没有精神分裂实在是不容易。
  反正呢,这两个白痴在一起,所有的不便和麻烦理当一起承受,我个人是觉得他们做得还不错,虽然元彬还是常会胡思乱想一些奇怪的理论杞人忧天(他很爱找我和张果冻谈两个男人在一起时会牵涉到的「哲学问题」,他根本不懂哲学),陈伯昱还是常乱找一些假想敌,但是他们很相爱。讲起来好噁心,可是没有更好的说法。
  有一次他们刚吵过架又和好,郭元彬跟我说,他很感谢伯昱愿意忍他,也很佩服自己愿意忍伯昱,他们两个就是这样不时互相忍让才有可能不分手的。也对,也许在一起确实没甚么奥秘,想尽办法不要分开就对了。
  家里一开始当然不知道,伯昱虽然很乐意把两人的关係昭告天下,但是从来没有逼元彬逼得太急,害他们秘密曝光的是好奇心十足的郭伯祐。
  这个小女孩长大后,很顺利地变成了另一个麻烦分子,由于越长大越觉得两个哥哥的互动有太多疑点,她十二岁那年非常有求知精神地偷偷照了元彬和伯昱拥吻的照片。
  也许是中二病作祟吧,郭伯祐认为全家人都应该知道并且支持哥哥们的感情归属,所以把事情告诉了爸妈。
  郭爸衝进伯昱房里揍人时还不忘锁门把援军隔绝在外,听说他边揍边喊:「我们家元彬喜欢的明明是女人!是女人!!」
  元彬想去救伯昱,却被妈妈极力阻止了,郭爸失去理性时,伯昱一直用手护着头缩在角落,不管郭爸怎么踹他都没有反抗。几天后,郭爸在全家人面前郑重向伯昱道歉,但也仅止如此,那天伯昱和元彬并没有得到他正式的祝福,但是后来我去他们家吃饭的时候,觉得郭爸好像接受了这件事。
  那次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刚出社会赚的钱还付不起房租,所以毕业后我只好勉为其难搬回家住,我爸和我妈会轮流离家出走,我也几乎只有回家洗澡睡觉,所以日子还算能忍受,但是有一年过年前,我爸竟然问都没问就把我用来通勤的机车牵去卖掉换钱,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行李收一收,除夕夜里一个人坐在麦当劳发呆。张果冻也要和家人围炉,不过还是抽空跑到麦当劳劝我去元彬他们家待个几天,还擅自通知元彬来接我,于是我就跑去元彬他们家吃年夜饭了。
  伯昱在吃饭时只会替元彬服务,这大家都知道,但是那天郭爸却对伯昱说:「欸欸欸,只有郭元彬是人是不是?人家妤凡饮料也快没了,顺手倒一下啊。」
  陈伯昱白他一眼以后还是没理我,郭爸对我无奈地笑了笑,起身把果汁罐递给我,我觉得郭爸的笑眼里并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我想他虽然一开始难以适应,但毕竟还是找到方法接受了两个儿子的选择吧。
  并不是全天下的爸妈都是模范爸妈,我们也许常常在电视或书上看到明理的父母对子女有违社会常理的决定理解包容,甚至跟着起鬨,很可惜现实里这种爸妈并没有那么容易出现,郭爸肯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要心存感激了。
  当一个孩子的人生还是白纸的时候,大家脑子里会为他设定很多未来选项,选这个有可能幸福,选这个就会很辛苦,这样理所当然地帮他归类眾多的选项,然后排除那些根本不用列入考虑的选项,比如说当同性恋,比如说做某些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婊子的事,当然坚持和这种婊子在一起也一样绝对不行,所以我可以信誓旦旦地说,郭元彬选择陈伯昱,等于亲手毁了自己的人生,我保证世界上有很多人会打从心里认同。
  不过,郭元彬的人生是他自己在负责的,实际上幸不幸福也是他自己要去体会的,别人到底要觉得他的人生是被毁了还是被昇华了,根本就无所谓。
  我觉得活在世上真正迫切需要的,不是像人生方向或未来生涯规划那么巨大的东西,毕竟我们不是一次活完几十年,是一天天一分一秒慢慢活过去的,如果我在国中时就过不去,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在四十岁前财务自由,对我又有甚么用?假设有甚么力量阻碍了伯昱和元彬,让他们的心就此死在大学时代,那么他们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以正常人的形象活在社会上又有多大意义?
  真正让我们活下去的不是那种既远在天边又硬梆梆的东西。在意的人帮你亲手做的早餐、朋友在你低潮时适时的多嘴和难以推辞的鸡婆帮忙、情人不经意的眼神关注等等,至少真正帮助我维持生命的,是这些琐碎平凡却营养价值惊人的东西。
  全文完
  花了几年才填完坑的畜生参上!(滚
  这篇文能完结要感谢某些人,尤其是那个停更几年后还催文催到我面前的人。我当时就在想,人家都催文催到我面前了,不写完我不是男人!虽然我确实不是男人!但写完以后就会变成男人了吧!(不会
  总之很谢谢你,我感激到甚至觉得把柳丁的版权直接送你也无所谓,也谢谢不断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柳丁」两个字的友人们。再次打出全文完三个字的感觉真好,这样我就有勇气和力量再挖一个坑了!(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