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卷曲的发丝摇摇晃晃,他向后走了几步,突然回身再次举起枪。
“那么时澈先生,别让我失望,这颗子弹我会一直为你留着。”
时澈不置可否,巡视了一圈周围,踏着慵懒的脚步离开了大厅。
“克里先生,我听说他可是对萧星淳那个丫头很忠心的,就这么相信他是不是……”
克里忽然逼近的视线让他突然闭嘴,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在怀疑我?”
“不,不是,我只是……”
一根手指横在他唇上,冰冷从头顶瞬间掠过全身。
“你只是好心而已,我懂。不过,我想你多虑了,萧星淳不过是个女人,你见过哪个男人真的会深情,只是局势之下的趋利避害罢了。”
“是,是……”
克里端起桌子的红酒杯,轻轻哼着音乐随着节奏摇晃身体。
肥胖的身影隔着一层纱帘落在时澈的眼里,他朝余光里闪烁的红灯动了动眼睛,一把拉上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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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在即,各色条幅将视线占得满满当当,萧星淳坐在车里悠闲地喝着一杯果汁,与之相比,身侧的男人拘谨异常,他稍微一动,腰间抵着他的手枪便深一分,狠狠磕在他的骨头上。
“陈先生,我不动。”
陈敬之不回答,看着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示意他接听。
“喂,克里先生。”
“是的,我方便。”
寥寥几句交谈,放下电话的冯康平静外表崩裂,手心的汗水染得手机湿淋淋。
“他说,要我把大少爷带进休息室,之后的事就不需要我管了。”
萧星淳看他低眉顺目的样子,知道从他身上也套不出什么,便让陈敬之带他离开,至于之后如何,先把眼前的问题渡过再说。
陈敬之去而折返,车里只剩两个人,他小心翼翼地提起时澈。
“房间里没有炸弹,剩下的,就看时先生那边了。”
“嗯。”
萧星淳本心是不愿时澈涉险的,但现在叫他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她也不会蠢到去找克里要人,这样只会让时澈更加危险。
没有人知道昨晚她是如何数着秒数度过,直到天亮前的一刻,都一直反反复复查看手机,既希望有消息又不希望有不好的消息。
那种心脏被挖空的失重感让她仅仅是回忆起都心有余悸。
城市的另一端,时澈站在花洒下,仰着头经受水流冲刷。
一个小时前,克里将他叫到身边,饶有意味地送给他一把带着乌鸦图案的枪。
乌鸦有三足,这是萧家的标志。
然后又告诉他,这是他来到自己身边的第一个诚意。
万幸洗手间是没有监视器的。
他不习惯别人看他赤裸的身体。
穿好衣服出来,发丝还在滴水。
他拿起枪,细细端详花纹,枪里并没有子弹。
什么诚意?
用这把枪杀了萧峋吗?
枪在手掌间灵活转了一圈。
这种手枪玩的功能大于实用性,对一个杀手来说简直是侮辱。
未几,时澈将它放回盒子里,再也没有看一眼。
下午,克里差人送来一把狙击枪,并且告诉他当天需要他去的狙击点。
入夜后,他驱车来到一间酒吧,点了杯酒,听了一晚上驻场歌手的嗓音,直到人全都离开。
他是最后一个离店的顾客。
服务生收起酒杯,看了一眼杯底,默不作声地端到后面。
“有一张内存卡。”
他把卡递给贺谕,里面只有一串字母。
“这是什么?”
萧屹没看懂那串字母,贺谕却了然地提起唇。
“是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怕妈妈发现,就用没有规则的字母凑成句子。”
贺谕依照记忆将字母翻译成话:“狙击手。”
“休息室四面视野很好吗?他说有狙击手。”
萧屹回想他去搜查炸弹时那间房子的布局。
“有两面是玻璃,远处确实有不少高于它的房子。”
“那萧二少爷,你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把那些狙击点都找出来。”
萧屹看了那张纸一会儿,将这件事告诉了萧峋和萧星淳。
萧家人几乎一夜没睡,在各个地方都留了人手监视,保证狙击手出现的第一时间将人控制。
“这些人只是后手。”
萧星淳挨个抚摸过那些标在地图上的红点。
“时澈才是那个最关键的。”
对于萧星淳的分析,其他人不是没想到,只是想到了不知怎么说出口。
现在他们无法和时澈直接交流,这种传递方式也不敢贸然使用,稍有不慎便会将他置于万劫不复的危险。
如何将他们已经把狙击点以及周围控制这件事告诉他——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