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庄园已经是深夜,郝加诚喝了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午夜的高架空空荡荡,行驶半天才能看见一辆车,见惯了这座城市的喧闹,突然安静下来乔芄还有些不适应,她瞥见郝加诚揉着眼睛,以为是冷风让他不舒服,赶紧将空调关闭了。
“困了就先睡”
乔芄有些后悔,应该宴会结束就走的,他一熬夜眼睛就会不舒服,这会儿已经很晚了。
“没事”
郝加诚从口袋里掏出眼药水,滴了两滴,稍微舒服了些。
不累,是即将下雨的缘故,他的眼睛看似没问题,但是一逢阴雨天眼眶周围就会酸痛异常,不过今年比往年要好,也或许和心境有关,目前还不是很难受。
闭着眼睛,郝加诚问乔芄打算去哪里留学。
乔芄开玩笑道:“德国怎么样?你在那儿待了那么多年,去看看你生活过的地方”
郝加诚睁开眼睛看着她,笑着问:“这么喜欢我?”
乔芄跟着笑:“不明显吗,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罗叔叔甚至觉得我会为了你放弃留学,还劝我不要犯蠢”
这么久了,面对表白郝加诚还是会感到不好意思,他转头看向窗外,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笑意从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往外露,分明很高兴。
乔芄也不拆穿他,心里知道就行。
郝加诚倒是没有罗津的顾虑,乔芄不是愚笨的人,她向来清醒,肯定能明白爱和未来是可以并行的,这又不是单选题,没必要纠结。
他提醒乔芄:“那你要开始学德语了,光英语可不够”
“你教我?”现成的老师,不用白不用。
“我时间很宝贵,先交学费”郝加诚拒绝白嫖,恋人也不行。
下了高架,前方正好红灯,乔芄侧身靠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我用自己抵学费,够不够?”
郝加诚摆架子,他抱着胳膊故意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可以考虑”
乔芄被他故作正经的模样气笑了,这还用考虑?
他赚大了好吗,得了便宜卖乖。
到家后乔芄催着郝加诚去洗澡,见他进了浴室,她转身往书房走,路上给唐苒发了条简讯。
回的很快,想必是睡不着,乔芄关上门,坐到书桌边打了视频通话过去。
唐苒穿着睡衣靠坐在床头,红着眼睛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知道她心里有气,乔芄就朝她笑,一脸讨好。
她一笑,唐苒就捂着脸哭了。
自从得知她交往的人就是当年那个男孩子,唐苒就一直在难过,她怪自己没有想到乔芄会这么疯,又怪自己怎么会想不到,乔芄是什么样的人,她这个做母亲的最清楚,明明是那会儿她忙着工作顾不上,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愧疚能压垮她,自然也能压垮乔芄,回到那座城市的理由只会有一个,她居然轻信了乔芄的鬼话。
见唐苒哭成这样,乔芄心疼又无奈,她轻着声音哄她:“别哭了妈妈,眼睛哭肿就不好看了,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唐苒再不信她的话,只问能不能分开。
乔芄回答的干脆:“不能”
“他有可能放下吗?”
唐苒不知道他们的感情到了哪一步,可是设身处地,如果换作是她,她能放下吗?
将手机靠到电脑屏幕上,乔芄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捧着脸,疲惫地说:“我不知道”
“可是我不想放手,妈妈,我放不了手”
唐苒擦干眼泪,说:“我回去和他谈,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你是无辜的”
事情已经发生,谈论谁无辜有意义吗?而且这里面最无辜的是郝加诚,并不是她。
乔芄告诉唐苒:“你回来也没用,妈妈,现在不只是当年的事了,我欺骗了他”
郝加诚最讨厌欺骗和隐瞒,乔芄犯了两个大忌,她知道,可是她没有办法,一步错,步步错,从她两年前隐瞒身份接近郝加诚开始,一切就都错了。
怕被听见,乔芄没有聊很久,她告诉唐苒,哪怕是为了罗津,暂时不要回来,林泉晟正在暗处等着,她回来会很危险。
至于郝加诚,谁也帮不了,只能她自己解决。
至于要怎么解决,乔芄一点头绪都没有,目前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她其实在暗暗等着,等着林泉晟疯魔到把她推到真相被揭露的节点,到时她只能赌,赌郝加诚是否真的舍得不要她。
听见吹风机声,乔芄走向洗手间,郝加诚正在吹头发。
刚洗完澡,他的脸被热气熏的很红,眼睛处的疤痕却没被影响,始终泛着白,在灯光下尤为明显。
显然,它将伴随郝加诚的一生。
拔掉插头,郝加诚抓了把头发,感觉发根处已经吹干就把吹风机收了起来,回头对上乔芄通红的眼睛,他顿时一愣,问她怎么了。
“困了”乔芄上前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确实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郝加诚催她赶紧去卸妆。
乔芄摇摇头,矮身钻进他和洗手台中间,黏糊糊的赖在他胸口,问情人节要怎么过。
不巧,当天是周二,得上班,明天还要去罗盛公司开会,郝加诚庆幸自己提前订了礼物,否则根本没时间买,他捏了捏乔芄的后颈,问道:“下班去园子吃饭?我让那边把包间空出来”
“好”
望着她头顶的发旋,郝加诚总觉得不对劲,乔芄有些过分乖巧了,他低下头去,看着她的眼睛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乔芄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没事啊”
郝加诚不信:“你心情不好”
“就是留学的事,我有点担心”
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到异国他乡确实会害怕,郝加诚能理解,虽然当年他离开时毫不留恋,但时间久了心里还是会不安定,好像人是漂浮着的,怎样也落不到实处,所以完成学业后不久他就挑时间回了国。
摸着乔芄的脑袋,郝加诚安慰她别有压力,趁着年轻多出去走走是好事。
乔芄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郝加诚笑话她:“你是没断奶的小孩吗?离不开人?”
按平时乔芄一定会怼回去,太不解风情了,但是现在心里藏着的一堆事快把她压垮了,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她往郝加诚怀里钻了钻,抬头看见那双眼睛里的笑意,想到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乔芄鼓起勇气,试探着问:“宝贝,你…你还…你还恨那个女孩儿吗?”
几乎是瞬间,郝加诚变了脸色,他转过头,眉头紧蹙,语气不善:“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他从放松的情绪里走出来,眉眼间惧是厌烦,连许久不见的阴冷脸色都重新展露,冷的她背上发凉。
乔芄甚至能看到那些久违的尖刺在往外冒,跃跃欲试着重新包裹住他。
还用问吗?答案如此明显,心一沉再沉,直至跌进谷底,乔芄抱紧他的腰,低声道歉:“对不起”
见她难过,郝加诚赶忙解释:“不是生你的气”
他只是不想提起,很影响心情,
乔芄摇摇头,还是说着对不起,她踮起脚尖去亲郝加诚的耳朵,脸颊,鼻尖,最后是眼睛。
郝加诚被亲的很痒,往后退乔芄又执着的贴上来,躲避不及,只得把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睫毛很长,显得眼眸很幽深,专注看人时自带压迫感,不笑时更是严肃的惹人害怕,但因为喜欢,他看着乔芄时不自觉的笑,瞧着就很温柔。
不过这会儿乔芄因为心虚不敢看,所以就没发现,她忙着亲他,像小狗一样,这里亲一口,那里亲一口。
“真黏人”
说是这么说,却没把人推开,郝加诚把乔芄往怀里带,搂着腰一用力将她抱到了洗脸台上,然后含着她的下唇,接过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