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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传来一个坏消息,两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陈暮江这次病的挺严重,来势汹汹,烧势又起。
  好消息:
  其一粉丝集聚之事,经苏晚黎多方调解得以解决。
  其二对陈暮江行凶之人,经姜迎、苏晚黎私下与粉丝接触,查出该人是王通身边的小弟,叫黑子,常年混迹赌场,欠债不少,王通入狱后,此人便一直被债主追这讨债,四处乱逃。
  但了解到的信息只限于此,至于为何要对陈暮江动刀子,原因不得而知。
  好消息都不再关心,都在关心坏消息。
  陈暮江病势是早上又加重的,高烧再起,再次登门时,裴轻舟发现自己是真不会照顾人。
  反而苏晚黎很会照顾人。
  从洗漱、吃饭、量体温、喂药……样样周全,细之又细,就差给陈暮江宽衣解带了。
  并非裴轻舟不想照顾,只是她例假向来猛烈,第二天痛经到自顾不暇,顶多窝到陈暮江屋里的沙发上或者躺椅上,目睹苏晚黎来来回回的照看,心里泛酸,但无可奈何。
  苏晚黎拿过陈暮江身上的体温计,同医生说:“40℃,还在烧。”
  医生询问:“从早上7点到现在13点,体温都这么高?”
  医生是苏晚黎找了当地镇长跟着一起,从县城医院请来的,刚刚接手,对情况不太了解。
  “差不多,我隔半个小时给她量次体温,最高的那会儿42℃。”
  苏晚黎心思忧愁未显于面上,虽然这是她第二次见陈暮江病得如此重,照看起来算游刃有余,但经验只限于对陈暮江胃病,高烧不退还是有些心愁不已。
  “退烧药吃了?”
  “吃了,刚还打了一针。”
  医生收起听诊器,看了看:“那就等等药效吧,我看她这小臂是划伤了?”
  苏晚黎点头:“是前天刚划伤。”
  “那可能是伤口感染了,可以的话,你们用酒精或者温水给她擦擦身子,颈部、腋下、手部、腹沟几个重点部位,物理降温配合药理降温见效快。”
  医生收好东西,看了看苏晚黎和坐在床边沙发上的裴轻舟,嘱咐完出门。
  “好,谢谢医生。”苏晚黎送人出门,朝裴轻舟示意一眼。
  眼角生涩,小腹阵痛,裴轻舟半趴在沙发上,凝目望床上裹得像个蚕蛹般的陈暮江,心神恍惚。
  她很久没这种感觉了。
  怕的要死,惜命的要死。
  苏晚黎拎着吃的进屋,拿叁明治递给裴轻舟:“听韩诚说你早上就没吃饭,先吃点儿吧。”
  “谢谢。”
  裴轻舟点头接过,她倒不是因为陈暮江生病故意不吃,糟践身子,而是早上那会儿腹痛猛烈,确实难吃下,喝了点热水充饥。
  又是谢谢,苏晚黎闻言摇头笑笑,到另一边的木椅上坐下。
  剧组的人因为停拍,大部分都出去吃,叁明治是苏晚黎听韩诚说裴轻舟喜欢吃快餐,让人出去去吃饭时捎回来的。
  拆开叁明治的包装袋,乜斜眼苏晚黎,发现她还买了橙汁。
  苏晚黎去县城接医生时,路上吃了点,不太饿,就只开了杯橙汁喝,又递给裴轻舟一杯。
  “听韩诚说你也喜欢喝橙汁,就托人捎了两杯。”
  其实镇上饮品最多的是酒,或者与酒相关的饮料。米酒黄酒各种酒,每家每户都会酿酒,喝酒如吃饭,闲暇时也会在桥边阴凉处,支张小桌,添把小凳,坐下来与朋友小酌几杯。
  橙汁在这种古素古朴的地方算是难找的。
  但这些裴轻舟并不太知道,所以她从苏晚黎话中听到的是“也喜欢喝”。
  那就是说苏晚黎也喜欢喝?
  裴轻舟顿顿接过,闲问一句:“你也喜欢喝?”
  “嗯,和暮江一块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上了,那时候我们宿舍还买了台榨汁机,能喝鲜榨的,比这个口感要好。”苏晚黎说完,放下嘬了一口的橙汁,起身又去看下陈暮江。
  裴轻舟静静看苏晚黎动作,想她说的话,联想特别多。
  比如,陈暮江刚认识就记住她这个喜好,是不是因为苏晚黎也有,又或者往深处想,她是个替代,替代陈暮江某种不能言表于苏晚黎的情感。
  女人脆弱又敏感,尤其每月都要将自己的情绪交付给可恶的大姨妈时,更为明显,一丁点儿不舒心就大幅联想。
  裴轻舟没再多想下去,吃叁明治如同嚼蜡,喝口橙汁后,嘴里才有点味道,然而这味道却有点变了。
  看陈暮江没醒后,苏晚黎又回身坐下。
  窗帘只开了一隙,屋里的光线不强,叁明治的味道浓郁,完全盖过两杯橙汁的气味,连同屋里的橙香。
  两人相距几步,裴轻舟盖着毛毯半卧沙发,苏晚黎正身坐她斜对面。
  过半响,叁明治吃完,苏晚黎的橙汁下半杯。
  裴轻舟突然问苏晚黎:“陈编胃吐血那次,病的重吗?”
  虽然安桔说过,但她想听苏晚黎视角的细节。
  苏晚黎望她一眼,说:“挺重的,失血性休克,住重症监护室住了十来天,前前后后住院一个多月,当时也就我一个人照顾。”
  “她妈搞科研的,常年在外,不怎么回家,暮江那次生病,多半原因是她爸造成的,通知了,但最后不欢而散,以至于现在矛盾都还在。”
  “什么矛盾?”裴轻舟问。
  “她爸不支持她拍片子,当时我们正在拍《春山晚》,她爸为了逼她放弃拍片子,说动很多人撤资,导致我们差点没拍下去。”苏晚黎叹气说完。
  “所以,是自己去找新资金,才出了后面住院的事?”裴轻舟蜷了蜷毛毯里的脚,感觉有些凉。
  “嗯,也是为了反抗她爸。”
  苏晚黎看眼帘隙,低声道:“但没成功。”
  裴轻舟只听安桔说过陈暮江父亲是商人,但不知道究竟是做多大生意的人,网上关于陈暮江的家庭,她查不到太多,都是各方猜测,并不可信。
  暗自也有猜测过,但不论如何猜,她能确信的是陈暮江家有权也有势。
  不然,陈暮江是怎么帮忙遮过她前些年混迹酒吧夜店、被讨债的人追着要债,甚至于打架斗殴的种种事。
  她因此庇护,一路顺利,没有像任何一夜爆红的人那样,爆出诸多黑料,又在姜迎的运筹帷幄下,拥有看似星途璀璨的路。
  而她离开新潮,选择跟姜迎签约,一方面是不想跟陈暮江有太多利益牵扯,让陈暮江在网上被来回猜度,另一方面是想真的拥有新生活。
  苏晚黎来了一通电话,对话没再继续下去,裴轻舟窝缩在沙发上,想了很多,拿手机给韩诚发了通消息,让他去买点布洛芬。
  想止止姨妈痛,一直忍着不想吃,因为她不喜欢吃药,也因为喜欢疼。
  一个不喜欢苦味,却喜欢疼的人,她自己想想也觉得奇怪的很。但清楚苦和疼是两种感官感受,味觉会骗人,痛觉一般不会。
  喜欢真,所以喜欢疼。能生出疼痛感的人,也一定有生命,有生命才能迎风感受日落。
  苏晚黎接的是姜迎的电话。
  姜迎是想亲自过问一番,搞搞清楚裴轻舟为何又逆着她意跑桐乡,而苏晚黎应了裴轻舟的请求,帮忙遮掩几句,应付姜迎。
  刚挂断电话,副导演正过来。
  “苏导,这事你让捎的酒精,还有新买了几条毛巾。”
  “好,辛苦了,剧组那边拍摄怎么样?”苏晚黎接过问。
  “粉丝少很多,还算顺利。”
  苏晚黎大概又问问情况后进屋,看到裴轻舟闭眼像睡着了,便轻手轻脚过去。
  她是送医生出门时,让人去买了些酒精和毛巾,想按医生的话给陈暮江用物理降温试试,早点把烧退了,至少人还能清醒点说句话。
  苏晚黎打好水,浸好毛巾,端进里屋时,裴轻舟醒了。
  酒精味从苏晚黎手盆里逐渐弥漫至全屋,填满裴轻舟鼻息时,她鼻酸了下,又涩又痒,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但不好受。
  二人对视一眼,苏晚黎正欲开口,裴轻舟正欲起身,脸一狰又卧下。
  “擦哪儿?”裴轻舟从牙隙里挤话,嘶嘶哑哑,又带点弱气。
  苏晚黎一步没敢动,端盆的的手紧了紧,正言道:“颈部、腋下、手部、腹沟。”
  颈部,陈暮江的颈部很敏感,她用指肚轻轻划一划,眼睛就会笑。
  腋下,陈暮江张臂紧抱她的时候,正好压在她肩上。
  手部,陈暮江的手她握过,勾过,把玩过,手心永远温温的,指甲修的光滑又好看,她感受过的。
  腹沟,腹沟……
  裴轻舟想不下去了,她看看手机,没电关机了,韩诚没一点回来的迹象,又看看床,陈暮江还没醒,眼帘似窗帘般合上,露一隙。
  “嗯,你擦吧。”
  语气平静的似是夺了小腹的安宁得来的,才让她直不起身,只能蜷缩在沙发上,眼底翻涌地看苏晚黎。
  她伏在沙发一侧,视线压至地毯上,追着苏晚黎的脚跟,默数苏晚黎的步子,等脚步到床边时,往上举视线。
  掀被的一瞬,她拽着毛毯,潺潺弱弱翻过身,视线刺进沙发后背,攥紧身上的毛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苏晚黎并未注意到裴轻舟的动作,而是一直观察陈暮江,睫毛迷迷蒙蒙微微合动。
  像是重石压着伞面由地板往上用力抬,模糊的画面定格于沙发上一团人形。
  闻到酒精味,目光斜斜,陈暮江看到了苏晚黎。
  “醒了?我帮你擦擦手。”
  陈暮江看起来眼都睁不完全,苏晚黎伏身低声说的话,声音极小,但裴轻舟听到了,翻过身坐起。
  没擦手,因为陈暮江用眼神说让苏晚黎等一等。
  她想看看裴轻舟。
  这句不知苏晚黎读出没。
  苏晚黎换了换降温的毛巾,放陈暮江额上,挪开身坐床尾。
  目光相逢,画面清晰,彼此余光里各不相同,视角不一,但都有对方清晰的面庞。
  一枝烧焦的白兰横卧床间,白色的被单衬染她最后的白净。另一枝萎落的玫瑰折坐沙发,绿色的毛毯似是她凋零的叶。
  对望中,雨意渐起,扑灭点燃花瓣的火苗,落湿不断蔓延的枯萎。
  门响。
  “舟姐,药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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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写到宋医生的戏份了……!一直有个小梗想写,在这儿圆了吧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