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柠转身的时候,谢子苏先一步走进了学校,所以她没能见到他,亲完陈松立马转身离开,怕迟一秒又会发生些什么。
  陈松看着她走进了校门口,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头盔。
  学校八点上课,现在是七点十几分,住宿生可能还在宿舍赖床或者在饭堂里吃早餐,而顾柠今天来得确实过早了,教室只有几人。
  谢子苏坐在自己位置上整理错题集,余光看到她背着书包走进来,抬起头,笑着打声招呼:“早啊。”
  顾柠朝他点点头:“早。”
  她放下书包,也坐下,忽然记起些什么,忐忑不安地对谢子苏说:“上次你在手机上问我问题,我当时有事,忘记回你了。”
  就是在海边,陈松按着她在落地窗上操干的那一次。
  谢子苏好像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一笑而过道:“没关系,后面我自己也弄懂那道题了。”
  顾柠还是有点儿内疚,但也没说什么了,拿出学习资料看起来。
  几分钟后,谢子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室响起。
  男生处于青春期的声线略低:“顾柠,你之前都是住宿生,为什么到高三这个关键时期反而申请走读?”
  顾柠握笔的手一顿,转头看他。
  谢子苏长相清秀,穿着寻常的校服,洋溢着青春气息,是女生普遍会喜欢的那款。他坐在椅子上,抬眼望着她,目光是平和,没有半点儿恶意的。
  他也是走读生。
  但跟她不一样,他从高一到高三都是走读生,原因是谢子苏父母为了他,特地在学校附近买了学位房。
  她无意识咬了下唇:“我……”
  谢子苏看出顾柠的为难:“你不想回答也没事,我只是问问。”
  “你上次的模拟考掉下了第二名,以前你都是第一的,我在想是否跟你申请走读这件事有关系。”他这是没有私心,善意地提醒。
  顾柠垂下脑袋:“上次是因为我肚子疼,数学后面的大题算错了答案,不是因为走读。”
  谢子苏“嗯”了一声:“你打算报B大?”
  她点头,象征性地也问了他一句:“没错,你呢?”
  “我现在只能保证在全级前五名以内,考B大有点儿困难。”谢子苏谦虚说,“你加油。”
  顾柠说你也是,然后就安静地看自己的学习资料了。
  可看了一会儿,她走神了。
  直到上课铃响,走廊外面传来一道喊声。不是那种泼妇骂街的语气,而是高高在上,却又始终保持着风度的:“夏蓝!”
  学生大多数是八卦的,有些甚至探出头到窗外看。
  被站在外面的老师骂回去:“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回去学习!”
  顾柠就坐在窗边,只需要侧目一下便能看得一清二楚。夏蓝的头发染成了鸢尾蓝,耳朵带着圆圆的银环,没骨头似的倚在围栏上。
  站在夏蓝旁边的女人应该是她的母亲,穿着一身名牌,拎着的包也是知名品牌的。
  顾柠在电视上见过,这款包在全球好像只有九个。
  女人保养得很好,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刚才是被气极了才会声量拔高地叫了夏蓝一声,但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狠话,教养在那。
  顾柠隐隐约约听见几句。
  夏蓝似乎是不想参加高考,理由不详。女人坚持让她无论如何都得参加这次高考,就算考零分也得考,考完直接送国外读大学。
  女人说话很温柔,却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强横在里头。
  “你爸爸最近忙,没空管你,你知道的,他爱面子,如果他知道你连高考也不肯考,会有什么下场。”
  顾柠听到一半,班主任让她去文印室整理待会儿要发下去的试卷。
  于是顾柠走出走廊,经过夏蓝的身边,对方眼神懒散,脸上的妆也没有以前那么精致了。
  恰好另一个班里也走出了一个人,是上次医务室的那个男生,他看什么都是冷冷淡淡的,视线扫过夏蓝和她母亲时也是。
  见到顾柠,男生将落在夏蓝身上的视线转移到她脸上。
  “你也是要去文印室分发试卷的同学?几班的,来我这儿登记一下。”他声音很好听,磁性中又带有些本身气质上的禁欲性感。
  夏蓝则眼神也不往他那瞟一下。
  顾柠拿过笔:“填在哪儿?”
  男生抬手指了一下:“这儿。”
  看着他修长分明的手指,顾柠不禁想起了那天他在医务室掐着夏蓝的腰顶撞的画面,脸霎时红了一半,匆匆签完名就把笔递回去。
  男生又把笔递给她:“还没填写数量,你们班要领多少份。”
  顾柠“哦”了声:“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到。”
  他语气没起伏:“没关系。”
  夏蓝终于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又收了回去,嘲讽似的扯了扯嘴角。
  老师在夏蓝和她母亲之间调和,劝她们先进办公室,在走廊上不好说话。其实女人一开始也要进办公室的,但夏蓝就站在走廊不动,后面还是被她拉了进去。
  顾柠填写完就跟男生去领试卷了,脑子还是一团乱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课,她来姨妈了,裙子脏了一大片,想等班上的学生都走了,自己再慢慢回去。
  到六点半,班上没人了,就连学校也没什么人了。
  顾柠用书包稍微挡住了一下自己的屁股,走到公交车站等公交,中间情不自禁地思考了一下谢子苏今天跟自己说过的话。
  公交车来了,她刚要踏上去,就看到陈松来了。他的摩托车停在对面等红灯,摘下头盔,转头看她。
  见到她,他皱着的眉头才松开。
  看样子是回到家,发现本该下课到家了的人没在,这才又出来的。
  两人隔着两条车来车往的马路相望,顾柠缓慢地眨了一下眼。
  他又来接她了。
  要说陈松一匹无人能驯服的野狼,那顾柠恰好就是那个拉着拴在野狼脖子上的绳子的人,而且那条绳子还是他自愿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