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手辣心狠
林啸发现，佛郎机人与尼德兰人，双方都没有什么高明的战术，他们的这场炮战，其实就是硬着头皮互相伤害。
在铸炮技术方面，双方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线上，射程上，居高临下的尼德兰人更强一点，而佛郎机人的优势，在于轻型炮的发炮速度。
而双方操炮手的表现，也堪称半斤八两，他们的共同缺点，还是前膛炮的通病——实在谈不上什么准头，瞄得再细都没用，能不能命中全靠运气。
事实上，作为防守方，尼德兰人还是稍稍占了点上风的。
他们设在寨墙上的火炮，不但口径更大、射程更远，还都是事先校准过射角的，瞄准的都是寨外的最佳攻击点。
可是，尼德兰人不仅寨墙修得不太用心，火炮的数量也实在不够多，从炮口焰来看，这面寨墙上，大致只有七、八门炮的样子。
这样的火力密度，是远远不足以压制住佛郎机人的。
或许，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处舰队的驻地，居然会出现敌人的炮兵吧——这种防御水平，明显只能对付当地土著的袭击。
反观佛郎机人的阵中，那个指挥官卢卡斯少校，看起来还是有点头脑的。
他的手下们，将十二门火炮散得很开，火药包和炮子的包装看上去也很轻巧，非常适合快速转移阵地。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还懂得搞一点土工作业——他们预备了许多沙包草袋，一上岸就拼命地挖土装袋，在每个炮位的前方垒起了一座简陋却厚实的半开放式掩体。
这么一来，他们的野战炮就相当于成了半埋式，被弹面积大为减少，除非被从天而降的炮子直接命中，尼德兰人的战果就微乎其微了。
当然，从天而降是不大可能的，距离都是计算好的，双方都在弹着点外……
不过，数轮轰鸣声过后，佛郎机人的阵中还是出现了首批伤亡。
虽然大部分都没够着，落地后连蹦带跳的铁球还是有一点杀伤力的，有几处倒霉的步兵被不幸扫中，死伤了好几人。
林啸见状微微撇嘴——这帮人的队形也太密集了，这种伤亡完全可以避免。
当然，寨墙上的尼德兰守卫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直接击中寨墙的炮子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重重撞在了墙上，但还是有人被蹦起的铁球和四飞的砖石扫中，不断有伤员被抬下去。
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整个直接摔下墙来的——那寨墙实在不禁轰，每每一枚铁弹撞上去就震天动地，摇摇晃晃……
……
没过多久，大概每门火炮才发射了五到六轮，寨墙上的炮声就越来越稀落了。
林啸看清了，这是尼德兰人吃了狙击手的暗亏——他们的火炮手，莫名其妙的被接连爆头。
而佛郎机人却趁机越打越欢，他们的轻型野战炮转向非常灵活，很快，他们集中火力轰垮了一段寨墙，漫天爆起的烟尘中，一个不小的豁口出现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炮战结束。
此时，整面寨墙已出现了至少三处比较大的垮塌豁口。
这下，该轮到埃里克?门多萨的步兵发威了。
只见他抽出长刀，用力往前一指，也不知喊叫着什么，他的身旁就有人吹响了哨子。
一种奇怪的哨音响起，数个步兵分队立即从土坎和草棚子后一跃而起，端起插着长长刺刀的燧发枪，嗷嗷叫着向前冲去……
林啸连忙端起望远镜，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镜头中，只见佛郎机步兵以分队为单位，一边放着枪，一边分头涌向数个豁口处。
每个分队有七八十个人，看上去显得有点拥挤，以致冲锋速度不是很快，士兵们根本没有奔跑起来，只能说是肩并肩迈着大步前进。
看来，这个时代的西方步兵，仍然没有摆脱西班牙方阵和古斯塔夫方阵的影响，尚未形成散兵线的理念。
林啸眉头一动，这些白皮猪，一点都不比鞑子难对付……
不过，林啸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趣之处——他们并不是毫无协同的乱放枪的。
林啸发现，每个分队都被分为了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二十到三十人，三个小队是轮流放枪，相互掩护着向前攻击的。
一直到他们拥挤着爬进豁口，消失在寨内，林啸发现他们的伤亡都很小，一路上倒下的人寥寥无几。
看来，相比寨墙上的尼德兰守卫，他们的火枪优势非常明显。
这些雇佣兵以葡萄牙人为主，也有一些西班牙人，其中不少人还是当初濠镜总督费素沙带来的，他们装备的，是葡萄牙人最新研制的燧发枪。
这种枪，就连他们国内的主力部队都还未及大量装备。
林啸见过这种枪，其实充其量算是燧发枪中的初期型号，比起曹嘉文他们研制的，后来送给焦琏的那批燧发枪要落后了整整一代。
因为，虽然不再依赖火绳，可以使得士兵能够更从容地瞄准，大大增强了火枪的准确性，但他们所用的子弹，却仍然是普通铅子，而不是定装米尼弹。
每个佛郎机士兵腰间都挂着两个葫芦状的木壶，一个装火药，一个装铅子，火药和铅子仍然需要分开装填、捅实，这就大大影响了击发速度。
另外，与米尼弹相比，这种铅子的气密性很差，射程方面比火绳枪仍高不了多少。
“看来，即便焦琏的那三千火枪兵，都能去欧洲耀武扬威一番，完虐这帮白皮猪了。”
眯眼望着前面正抢救伤员的那几个洋婆子，林啸咧了咧嘴。
那几个西方女人大多还很年轻，有几个身材还不错，只是不知道现时代的人是怎样的审美标准。
如果这帮小子不嫌弃，倒是可以考虑怂恿焦琏他们去欧洲欺负欺负白皮猪，顺带娶几个洋女人回来，也好让咱们华人的基因更丰富一点……
……
这时，战场上，佛郎机人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他们的家伙入不了林啸的法眼，但尼德兰守卫手中的装备更差。
号称“海上马车夫”的尼德兰人，造船技术领先于世，但是，或许是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舍不得花钱，或许是火枪技术确实落后，这些守卫们手中拿的最先进兵器，仍然是火绳枪。
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连人手一支火枪都没能做到，好些人手中举着的，还是纯粹的冷兵器——长矛和刀剑。
火炮哑火，敌人已杀至眼前，他们中的许多人只能绝望地举起手中的冷兵器，只有近身肉搏了。
可是，胜利在望的佛郎机人，怎么还会给他们机会？
他们的这种密集阵型，虽然攻击速度不是很快，却很稳，各小队轮流射击，确保了火力的连续输出，根本没有空子给尼德兰人钻的。
很快，一个分队登上了寨墙，另几个分队忙着在寨内四处追杀起尼德兰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