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综合其他 > 蛊惑(乌鸦同人) > 「72」一镜
  A.M.10:30
  A组二场:一镜一次——拍板——Action.
  事实就如程月所预料的那样,这个袁议员何止是油盐不进,是连办公室的门都不让进。还是程月使计,才见得这个风光的议员一面。
  当然,他的态度已经不是不合作的程度,可以说是傲慢至极。程月没办法,最后一句用“不知道袁生的命值多少钱”才激得他有一点兴趣。袁议员让程月做一份预算报告,算他的命值多钱。
  程月心里清楚,像他们这种人,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早就树敌无数。虽然黑白两道通吃,但最怕的就是哪家敌手突然派了人过来暗杀。对他们来说,钱不要紧,命才要紧。
  “如果你预算报告做的让我满意的话,我就签咗你保单。都好畀财经新闻有啲花边消息报道。”
  “好啊。”程月笑着点点头,看来这一单她成功了一半。
  回家路上程月突然想起什么,便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小姐,我想跟蔡医生约一个时间...”
  她这段日子其实经常不舒服,前几日得空去诊所做了个检查,报告单还没取出来。袁达通的保单成功有望,便才有心思想打算再去趟诊所,顺便拿了单子听听医生怎么说。
  还没等程月说完,电话那头的护士小姐便已经同她说道,“程小姐,你已经怀孕三个星期。要小心身体,尽量唔要抽烟、喝酒...”
  直到迷迷糊糊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上了烟,程月脑子里还是护士的这句话。怀孕...怀孕....怀他老母。早么有,晚么有,刚分手了就有,滚就滚了还要留个手雷给她。
  程月喝了一口酒,捞了捞乱发,真是他妈的晦气啊。
  对于孩子,她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从前只是觉得,孩子嘛早晚要生的,她不排斥这件事。可是孩子没个爹,要她做个单亲妈妈,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那个男的什么都没做,就多个生棍的儿子,苦的都是女人。
  可是说打掉,她又没这个勇气坐到手术室里,张开腿做人流。她的人生到现在,从来都只有自己,寂寞太久了。如果说有个孩子,或许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寂寞了。
  家里的猫一下子跳到沙发来,程月一手抖烟灰,一手抱猫,跟它说话,“如果你出去同别的猫仔搞大咗个肚,你睇我仲要唔要你。”
  对于程月来说,什么都比不上工作,就算她肚子里已经踹了个仔,还是该干嘛干嘛。给袁达通的报表她很快就做好了,便约了时间赶往对方指定的餐厅。程月觉得这种有钱人真的瞎讲究。吃饭就吃饭,谈事就谈事,非要在吃饭的地方谈事,来杯咖啡就会让签单的手写的更快点吗?
  不会。这只会让她的打车费更贵。
  P.M.16:00
  C组一场:一镜一次——拍板——Action.
  “我胸再整大点,你会唔会钟意我?”
  程月一踩进餐厅的VIP区,就听见个浑身上下穿住的布料加起来不多于一块餐布的女人,对着身边男人发嗲说话。故作刻意的声音,激得程月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身边的男人虽然穿着西装,但怎么看都不像个做文职的商务人士,配上那张看着有些凶蛮的脸,她觉得比起他手里的钢笔,拿把砍刀更来的合衬。程月甚至觉得他身上的西装,也很不契合他的体型,看着小了很多,腱子肉包在里面鼓鼓囊囊的。
  男人放任身边的女人随意搔首弄姿,只是淡淡地笑。不远处又来了人,那男人抬抬手让他落座,一伙人应是熟识,气氛很不错。
  “大佬,新女朋友呀?几靓哦”,新来的男人道。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无所谓的笑笑,“唔靓?早换掉咗。”
  穿着清凉的那位女士亲热的挽着他的手撒娇,“你好坏啊。”
  程月撇撇嘴,真是世风日下。算了,她还有心思想别人,还是好好想想这一趟来,要怎么拿下袁达通那个难搞的议员大人吧。刚要收回视线走开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朝她看过来,那道视线直白而锐利,虽是算不上侵犯,但让程月实在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她觉得皮肤如同通电一样嗖一下,后颈和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要不是光看体型就知,她打不过他的这个事实太明显,她绝对就立马冲过去在他面前竖中指,再骂一句,“看什么看,痴线!”
  程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就往里走去,高跟鞋踩的啪嗒啪嗒响。她刚在桌子上放下包,便看见袁议员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人她不认识,不过看这样子多半是找他谈事求点方便的人,低头哈腰,再明显不过。
  程月上前去招呼,“袁生,你好啊。我定的位置在那边,请吧。”
  袁达通一副这才想起来程月是谁,来干什么的样子,挥了挥手让人先走,跟着程月去了卡座里。
  “袁生,你那份预算我已经做好,这是详细资料,您睇下..如果...”
  “唔使睇咗”,袁达通摆手,鼻孔朝天,“我见到文件就头痛。你就讲,我命值几多钱。”
  程月想了想道,“袁生,其实人命点可以用钱来衡量?不过呢,我保守同你粗略估计,帮你保一百万美金。”
  袁达通冷笑了一声,“你点定这个价钱?以我长相,仲系我的身份?”
  他这种态度摆明了就是胡搞,程月在心里暗背八遍员工素质原则手册,强压下火又扯出一张笑脸来。还没等她开口,程月便觉得眼前光线一暗,餐厅的射灯从后上方打下来,她被一个巨大的影子笼罩了。
  “我话两样都唔系。”
  低沉又带点沙哑的声音,听得程月心漏跳了一拍。她怎么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顺着阴影抬头看去,竟然是她刚来时候,看到的那个一手美女一手酒杯的西装暴徒。
  好吧。原谅她随便就给人取了个外号。只怪实在是,格外贴切。
  “小姐,我正要做掉他,你畀他买保险,赔定了。”
  “你...”袁达通听得火窜上脑门,蹭一下就站起,可惜他站在卡座的台阶上,也只到人家鼻子的高度,仅仅以身高,对方便压了他一大头。
  程月见气氛紧张便也忙站起来,只是她更可悲,同样站在台阶上,竟然只到那男人的下巴。
  那男人自顾弯下腰去拿起桌子上的保单,看了一眼便笑出了声,“这种垃圾值一百万美金?而家通货膨胀,真咁犀利?我搵人将他砍成十八块,都唔使用五万。”
  袁达通气得用来朝天的鼻孔都在冒烟,却也只能恨恨地离开,甚至连回头吐口痰都不敢。被气到的何止那个议员大人,还有程月。哪里冒出来的大蒜,让她快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诶,袁生...袁生...”程月想连忙去追,可惜身边站着一堵墙,推也推不动。最后还是对方大发善心,后撤了一小步,她才能下了卡座去追人。
  “你唔好再跟住我啊!”
  袁达通边走边赶人,出了VIP区,他的保镖立马上来拦着程月,看着那个远走的背影,她在心里哀嚎。好了,这回,她是真的没指望了。
  —— Cut ——
  黎式坐在导演监视器后面喊卡。亚佐同南粤第一次搭档,效果竟然出奇的好,没想到两个没有演戏经验的人,能做到一条过。尤其是亚佐,黑社会来拍戏,她总是担心的,谁知他演出来的样子,与理想中的模型那么契合。
  化妆、道具、场务齐齐上去整场。
  亚佐走过来同黎式说话,“点,仲满意吗?”
  “我好满意。”她这话说的是很诚恳的,“亚佐哥,不如考虑转行算啦。”
  新人拍戏顺利是好事,亚佐却没什么欣喜的神色,只道,“那就拍下一条吧。”
  C组二场:一镜一次——拍板——Action.
  悲伤不过两秒,程月便立马想起那个始作俑者来。她恶狠狠的回头,只见那个男人一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上她快要喷火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地笑笑,转身就走。
  妈的,你算老几?欺人太甚是不是。
  现在她还哪管什么自己是不是真的打不过他的事情,直接追上去。只是人家腿长,走两步能算她五步。程月一路小跑到楼梯口才跟上他,“喂,你给我站住。”
  那男人脚步一顿,慢腾腾的转过身来,一条旋转玻璃梯本不狭小,可不知为何他站在两层台阶上,回过身来面对她,她会有一种被逼入窄巷的感觉。
  程月重整旗鼓,抬起头来讲道理,“你过来讲几句有的没的,就衰咗我生意,你想点呀?”
  男人一副煞是有理的样子,“日行一善啫,唔使多谢我。”
  程月一把拉住正要走的人,“我都未讲完,边个话要多谢你呀,你知唔知这一搞,我损失咗几多钱啊。”
  男人面带微笑的,把那只把拉在自己肩上的手放回到她自己的肩上。程月下意识的拍开这种陌生的接触。
  他偏过头慢慢靠近她,“唔好咁粗暴。你睇唔出我系黑社会么?”
  “—— Cut ——”
  戏还没演完,是黎式喊的卡。她从监视器背后冒出脑袋来,对着亚佐喊道,“不是这个感觉,气势弱了,再加一点。”
  亚佐回望过来,眼睛里似乎酝酿着什么情绪,但最终是什么都没说。
  C组二场:一镜二次——拍板——Action.
  他偏过头慢慢靠近她,“唔好咁粗暴。你睇唔出我系黑社会么?”
  “—— Cut ——”
  还是黎式喊的卡。
  “亚佐哥,感觉还是不对。同一场的气场唔一样咗,你揾个状态,找找Feel。灯光往左打一点,准备——”
  一镜三次、一镜四次...一镜十二次...
  很不幸的是,仅这一句话,来来回回拍了不下十条,都没有呈现到理想状态。黎式终于坐不住了,虽说新人拍戏,需要一定的包容性,但也不能折死在这一句台词上。
  宣布暂休十五分钟后,黎式约亚佐到一旁谈话。
  “亚佐哥,我知你们头一道演戏唔习惯,但你一场就演得好好,点换到二场就冇Feel?...”
  “黎小姐...”
  亚佐试着出声打断,可黎式投入剧本,仿若未闻,继续详述,“我来同你私下剖析一下荣伊这个角色……”
  “黎小姐,Stop,Please.”
  黎式终于从剧本中提出神,略带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冇使同我再分析这个角色,就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
  “什么?”
  亚佐盯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系咪想我向着大佬演?”
  “边个话畀你听嘅?”黎式还没听完他的话,就下意识地否认,“我只想呈现角色,同他无任何关系。”
  “是吗?”亚佐笑笑,有些苦涩,道出实情,“黎小姐,我同你讲真。一场你话满意,是因为我特登用大佬的样子去演。而第二个场,我用的是自己的样子。我只是想知,到底你想要一个点样嘅人,而家,我明了了。”
  黎式因他的话愣在原地,脑子里的思路半天没转过弯来。这算是什么,试探?用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角色,试探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分离?这合理?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二者有什么联系。
  亚佐的话点到为止,不会多言其他,“我返片场,你放心,我都已知该如何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