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沅君将观察好的玻片小心的放回盒中，“嗯，昨晚太热了。”
“昨天空调明明开的很低呀，怎么还会热呢？”田晓悦小声嘀咕着，又坐回到她的显微镜前。
今天课程内容，卫沅君是一知半解。还因为分心，将制作玻片的染料滴到了手上，一小块的紫红色，很难洗干净。
浴室里热气缭绕，卫沅君将洗好的头发盘成一圈，水流声不大不小，没全盖过她手机的铃声……
“卫沅君，你耳朵有问题吗？这铃声音量设置的整栋都能听见了。”田佳佳早就洗了澡，正和田晓悦盘腿坐在椅子上看恐怖电影，带了耳机都能听到卫沅君手机突然响起的铃声，吓得差点一屁股落了地。
卫沅君被她斥了一顿，也不恼，只是稍稍将门开了一点缝，探出头声音急切，“是谁打的？”
铃声只响了一分钟，吴聊没在学习，毕竟期末考已经过了。她正看着从图书馆借的青春小说，见颜佳佳和田晓悦又戴回了耳机，便起身去给卫沅君递手机。
铃声没响多久，大概也就一分钟，卫沅君手是湿的，接过手机时还有些打滑。
她迫不及待的点亮了屏幕，未接来电果然是来至顾言之。在此之前，他还回了一条微信。
[顾言之：卫沅君，你好像有点聪明。]
心里有些慌乱，说不出的情绪，好在手机是两手握着，没摔下去。卫沅君在狭小的浴室间来回有了几步，眉眼间满是疑惑。
他说“有点聪明”，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浴室干晾了许久，直到颜佳佳她们一部电影看完都没见她出来。
“卫沅君，你是在里面睡着了吗？”田晓悦拍了拍浴室门，虽是开玩笑，却也有几分的担心。
“啊！没……没有，我很快就好了。”卫沅君将手机放入装衣服的袋子里，随后便是水声。
不过十分钟，她就出来了，连吹风机都没用，就披着松散下来的头发去楼梯口打电话……
夜幕已经降临，会议室内依旧亮如白昼，明亮的灯光照在地板上，透出圆桌前每人的影子。
顾言之紧拧着眉，眼底一片是淡淡的青黑，最近公司有一个大合同出了某些差错，他昨晚回家就一直在书房工作。天刚蒙蒙亮就赶着过来开会，这一开便是一天。
见每人脸上都有浓浓的倦意，顾言之快速敲定了接下来的合同改动，便散了会议。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胃内只有略微苦涩的咖啡在翻腾，隐隐有些痛意。
顾言之面色有些苍白，薄唇也失了血色，平日笔直齐整的西装也多了些皱褶。
“顾总，喝点粥吧？”助理林历也是连着加了两天的班，虽是没有蓬头垢面的模样，却也是有些狼狈。
顾言之这一天只喝了三杯咖啡，怕他的胃会受不住，林历买的粥很是清淡。
顾言之吃了一口，淡淡的蔬菜清香蔓延在口腔各处。下肚温热，感觉胀痛的胃部稍稍好了一些。
手机连接着充电线，指示灯一闪一闪的，提示有未读消息。空出一只手将屏幕划开，顾言之目光一顿，唇角微勾，略带倦意的眼睛因笑而微微眯起。
给她回了消息，见久久没有再收到回复就直接拨了电话，“滴”声响了将近一分钟都没人接。想再拨时，某高层又拿了紧急赶出的文件要他签字，便搁浅而下。
出了办公室，入目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星光照耀的点点光亮，刚刚各部门加班的人都在组织夜宵，顾言之拒绝了……
接到她的电话时顾言之在开车，错开了下班高峰期，除了红绿灯外一路畅行无阻。
“顾老师，我是卫沅君。”她甜软的声音通过声筒传来，顾言之耳尖竟有些细微的热意。
“我知道。”
今天许是被苦涩的咖啡划过喉咙太多次，他的声音比往常更加的沙哑，像是含了沙石，在喉中磨砂。
“你感冒了吗？”卫沅君耳尖，一下就听出他声音与往常的不同之处。
车子穿过隧道，壁上的一排莹白小灯，映了一片的光亮，“没有，就是风太大了。”
他开了车窗，微风带进了丝丝凉意。那边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小声问出这通电话的目的。
“顾老师，我想问一下，你微信上回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35章 三十五分
顾言之紧绷了一天的情绪终于松了下来, 他低笑着道。
“卫沅君, 才刚夸你聪明智商就回去了？”
期末考结束，没有教学实习的都回家了, 宿舍楼内只有小部分人。卫沅君蹲在一级台阶上，咬牙切齿道，“顾老师，有些话你不说明白别人参悟不透。”
车子稳稳的停在小区停车位上，时间还不算太晚, 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关了灯。电梯里信号不太好, 听得卫沅君的话断断续续的。
电梯在十三层开了门，顾言之声音清晰的传到她耳边, “所以你想要我说明白吗？”
“当然要！”卫沅君使劲点头, 又觉得自己有些傻，在这点头他又看不到。
顾言之听过很多女人的告白，有直白的，有委婉的，但此刻他却一句也想不起来。面色未改，心内却是紧张的。
“汪、汪汪……”飞哥趴在门边许久，见他回来连忙往他腿上扑，在它的叫唤声中，顾言之淡淡开口，“卫沅君，你的猜测是对的。”
所以这算是告白吗？哪有人告白是这样的？哪有人告白的背景音乐是狗叫？卫沅君咬着指甲，却不想一个愤懑咬到了嘴唇。
“唔～”她低声惊呼, 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
顾言之松了领带，耳尖的听到她那一声，皱眉道，“卫沅君，你怎么了？”
“咬到嘴唇，流血了。”卫沅君磨了磨牙，气急道，“顾老师，不带你这样的！”
本来还有些担心，听她这语气，估计也没什么事了，他顺了顺飞哥的毛发，慢悠悠的开口，“我怎么了？”
卫沅君觉得自己今天的情绪莫名的暴躁，尤其是对顾老师，明明他那意思就是喜欢她嘛，怎么搞得像是自己在表白。
轻舒了一口气，卫沅君语气带了些洋洋得意，“顾老师，你刚刚说我的猜测是对的，所以你是喜欢我的吧？”
遥想她前段时间跟他说话还十分的小心翼翼，现在倒像是被压迫已久的咸鱼翻了身，一副神气十足的模样。
“嗯。”她语气转变之快，让顾言之有些跟不上。
“那……”卫沅君穿着短睡裤，因蹲身而缩得更上了些，她搓了搓膝盖，心内竟有些隐隐的期待，“那你要跟我告白吗？”
“刚刚不算是告白吗？”顾言之傻了眼，他刚刚那一句，算是告白了吧，就是太过委婉了些。
蹲得腿有些麻，卫沅君站起身走动了几步，又踢了踢腿，“呵～顾老师，你就注孤生吧！”
他话音刚落，顾言之就真的垂眸思考了起来，大概在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天赋，他脑袋有些胀疼。
卫沅君没有挂电话，却也不再开口，她觉得自己该矜持些，都说的这么的直白了，该留些余地给他发挥才是。
楼梯上下爬动了十几回，那边只听得见狗叫和一些细碎的声音，，卫沅君等得有些烦，还是先开了口，“顾老师，你在做什么？”
解开最后一颗衬衫扣子，顾言之凑近了声筒，“乖，我先洗个澡，一会再说。”
洗澡？在这时候？卫沅君震惊了，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是被告白过的呀，不说轰轰烈烈，众人皆知，怎么也得一次性把话说完吧？这人怎么还中途洗澡呢！她嘟了嘟唇，十分不满道，“顾老师，我睡了。”
耳边传来的是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卫沅君听得像是有水进了耳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人家在洗澡……卫沅君猛地挂断了电话，脸上微微发烫，心内暗道，“卫沅君，你要矜持，该睡觉了。”
才九点就拉了床帘要睡觉，颜佳佳几人颇觉讶异，“沅君，才九点，你今天睡这么早？”
她揉了揉眼睛，眼白中若是仔细还能看见淡淡的红血丝，“昨晚没睡好。”
想到她今天上课昏昏欲睡的模样，颜佳佳她们也表示理解。还特地将大灯关了，只开各自床铺上的小台灯。
周围环境一暗下来，卫沅君就真的困了，为了不错过消息，她特地调了手机振动，放在枕头边上才闭眼睡觉。
手机振动时卫沅君还没睡熟，只在呼吸浅深之际猛地清醒。
是顾言之的来电，卫沅君没打算接，她在振动了十多次后便摁掉了，随后快速在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
[卫沅君：顾老师，别打了，我睡着了。]
顾言之擦了擦额前碎发上的水珠。不接电话？他微微皱眉，正要将她的电话再拨一遍，微信就跳出了她的消息。
不知道她是真的睡迷糊了还是故意的，这语句逻辑不同顾言之只看一眼便发现了。他颇为幽默的回了一句。
[顾言之：所以现在给我发消息的是鬼吗？]
或许是被她的困意传染了，颜佳佳她们没多久便也关灯入睡，只有吴聊的床铺上还亮着灯，或许还在看那本青春小说。
卫沅君点开他发的消息，光是内容就能猜到他此时的神态，定是低笑着要逗趣她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唇角，好像也不是很熟，怎么就不知不觉间对他多了解了几分呢。
磨蹭着不知道要给他回什么，就收到了他发来的微信语音，才两秒，她坐起身轻声翻找着耳机，戴上便听见他低哑磁性的声音。
“卫沅君，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你。”
“噗通、噗通……”心脏突然加速跳动，卫沅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热得像是能蒸鸡蛋，在小小的床帘内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吴聊也关了灯，宿舍只能听到轻浅的呼吸声，卫沅君拉开了一点点床帘，露出半张脸，或许是少了床帘的隔绝，空调的风直直吹到脸上，热气消散。
握着手机下了床铺台阶，卫沅君小心翼翼的开了阳台门，生怕将室友吵醒。
阳台门的隔音效果还算可以，小点声寝室里应该听不见。
“喂，顾老师，你刚刚微信上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卫沅君蹲在阳台角落，微抬眸就能看到满天星辰。
今晚的月亮呈弯勾状，银白色的光洒落在卫沅君身上，就如顾言之现在的声音，温柔轻和。
“我说，我可能有点喜欢你。”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在卫沅君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人交一份作业上来”一般，一点都没有告白该具备的紧张感。
卫沅君默了一瞬，再抬眸时眼中多了些属于女孩子的俏皮，“顾老师，还是没听清……”
她不知道，那边的顾言之耳尖已经红得像是要滴血，很是窘迫。他抿了抿唇，故作淡定道，“好了，卫沅君，我们进入下一流程。”
流程？他们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吗，卫沅君一头雾水，“什么流程？”
“反选啊，你喜欢我吗？”顾言之说得一本正经，就像是电视剧上的相亲，各自进行自我介绍后的相互评价。
“我……不太清楚。”卫沅君说的是实话，她猜到他喜欢她时会羞涩，听到他的告白心跳会加速，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只是这个点是多少还不清楚。
“嗯？”她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却又是在情理之中，顾言之垂下眸子，纤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映下一片像是小扇子状的阴影。
“汪、汪汪……”飞哥在他腿上蹭了两下后乖乖趴坐在一旁歪头看他。
“好吧，是有一点。”卫沅君突然嘀咕了一句，又很快的转移了话题，“顾老师，你还不睡吗？”
才十点，顾言之咖啡喝多了也不困，显然听见那边的卫沅君打了个哈欠，才配合着道，“嗯，快了。”
好像聊着聊着有些尴尬，卫沅君趴在栏杆上，这季节蚊子有些多，宿舍楼底下又都是些花花草草，没几分钟就被咬了好几口，她挠了几下，站得里面些，“那我真的去睡了。”
“嗯，别忘了后天吃饭，我去接你。”顾言之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心情，挫败或是失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