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综合其他 > 三度潮湿 > 17、不是女但也是色
  汪齐轩被吓得抖掉了手机,啪噠一声落在脚踏垫上,「……辰哥你、你一开始就在车子里吗?」
  「嗯,我刚睡醒。」许辰逸此时的嗓子听起来确实有点沙哑,但不是很混浊的那种声音,「吓到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颤颤地点头。
  对方清了清喉咙,接着安抚他,「你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会很、很奇怪吗?」汪齐轩转过身往椅背一靠,看见许辰逸嘴里叼着黑色发圈,正在整理自己那头浅色的中长发,他觉得对方举手投足都优雅得不像话。
  「哪会奇怪?高中小情侣不是最可爱的吗?」半晌,许辰逸绑好了头发,然后朝他露出笑靨,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点到为止,「哪像我从高中到现在只能单恋一个空有身高的笨蛋,一点都不美好。」
  他震惊的瞪圆了眼,难以置信道:「……弘、弘哥吗?」
  「嘘。」许辰逸朝他比出噤声的手势,下一刻当事人就跟着陈立扬一起鑽入车内,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嘻嘻哈哈个没完。
  汪齐轩瞥向后座的许辰逸,对方也看着他,淡淡一笑。
  比起第一次包含欣喜和憧憬的笑容,这一笑黯淡很多。
  像许辰逸这样各项条件都令人钦羡的人,也有他就算倾尽所有都可能得不到的人事物。
  「你刚刚是在跟辰哥聊天吗?」
  「干嘛?紧张了?」
  陈立扬将手探到他身后,搭在另一侧的腰腹上,「紧张,紧张得差点闪尿。」
  「那你要绷紧神经了,免得我偷偷溜掉。」
  汪齐轩反握住对方的手,努力感受着一点一点传递过来的体温。
  他们留宿的地方不是饭店或旅馆,而是陈世隆同乡朋友在台中偏乡的一间三合院,虽然间置已久,但好像都会定期整理,不至于太过脏乱;三合院一共五间房,陈世隆自己睡一间,而其馀团员三人一间。
  除了正厅之外,其馀空房都只铺了双人加大的床垫,没有床架也没有床头柜,陈立扬自然是想跟汪齐轩单独一间房,但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那间房多挤第四个人,只好苦哈哈的铺起床铺,汪齐轩觉得对方就像讨不到点心的大型宠物犬,蹲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陈立扬,动作快,明天要很早起床。」
  而且还是跟将团老大陈家凯同一房,汪齐轩见陈立扬皱着眉一脸怨气,好像有想要乾脆衝出去外面打地舖的架势。
  最先整理好床舖的陈家凯已经进入了睡眠模式,而陈立扬终于摆好枕头,然后轻手轻脚地前去将灯关上,在一片漆黑中躺回床铺。
  侧身面向墙壁的汪齐轩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摸索声,接着一隻手触碰到他的背脊,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贴上了一道热源,整个上半身被圈在对方怀里,鼻间都是清爽乾净的沐浴乳香气。
  房里没有冷气,只摆了一台电风扇,汪齐轩热得很,但也没想把人推开。
  「……我想了一下,老大在旁边也好,免得我犯了禁忌。」
  「什么禁忌?」
  「出阵三天内不能近女色。」陈立扬在他耳边低声道,说话时吐出的热气搔刮着他的耳朵,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颈,「你虽然不是女,但也是色啊。」
  「……」
  「好不容易睡一起,却不能亲不能摸,有够无彩。」
  汪齐轩觉得自己会答应陪陈立扬出将,一定是哪根筋不对了。
  /
  别人家鸡舍的公鸡刚啼叫,天色还灰濛濛的,所有将团成员就已经陆续起床洗漱了。
  将团里没有女孩子,陈世隆甚至没有娶妻,所以只要带团出远门,一般都是陈世隆和几个年纪较长的团员下厨准备早饭,汪齐轩本来思索着是不是应该要帮忙端个菜和添饭,刚踏进饭厅就看见桌上已经摆满了菜。
  滷白菜、菠菜、花椰菜,真正意义上的菜,绿色蔬菜。
  陈家凯接着又从厨房端了几道菜出来,有炒鲜菇也有豆腐,而随后跟着许辰逸端出一锅鸡蛋丝瓜麵线,陈立扬则是端了一锅白萝卜汤。
  汪齐轩虽然不是肉食主义者,但一般来说他在家吃饭的时候,就算那天刘敏芳没有准备牛羊猪鸡,也至少会煎一道鱼,不至于没有任何肉类可以吃,而且像他们这些准备要遶境一整天的团员,不是更应该补充肉类才有体力吗?
  许辰逸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笑吟吟的对他道:「齐轩,你一脸很震惊的样子耶,好有趣。」
  「出将前不能吃肉,也是行前禁忌之一。」陈立扬帮他添了一碗麵线放在他手里,自己也添了一碗,因为座位不够,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在边上吃。
  「你们这样体力够吗?」汪齐轩虽然口中说着你们,视线却不动声色的徘徊在旁边的陈立扬身上。
  「所以才要跑操场练体能啊。」对方察觉了他的目光,狭长的眸子弯弯的,看起来有种得意洋洋的感觉,还趁着其他人开始收拾碗筷的时候在他耳边悄声道:「毋甘我?」
  汪齐轩脸一热,一巴掌把人推开,「谁心疼你?我是心疼我自己,跟着你们吃素。」
  「——喂里面的,团长在催了,快点吃一吃上车了!」
  带上随身行李,两人急急忙忙衝进车里,陈立扬还被陈家凯训了一顿话,委屈巴巴的表情惹得汪齐轩忍不住撇头偷笑,随后就被对方捏了腰间肉作为报復。
  这次的神明诞辰暨祈福遶境活动并不是振南轩主场,而是和台中当地的阵头合作,他们以八家将为主,当地阵头则在宫庙前另有大规模的锣鼓乐器演出。
  一般位在北部的将团只会留在北部跑活动,基本上不会有南下的时候,不过据说陈世隆认识很多全台各地的阵头团体,若有哪个当地将团无法出将,陈世隆都很乐意协助,除了能够卖个人情,同时还有不算可观、却也够团员几顿饭饱的收入。
  汪齐轩坐在角落看着陈立扬换了一身神祇服饰,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长凳上让面师一笔一画描绘脸谱,完成「开脸」的仪式,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家将开脸的过程,且因为太过新奇而目不转睛。
  在开脸之后,坐在这里的不再是陈立扬,而是柳鈺柳将军。
  「祂」和甘将军走在肩担各式刑具和法器的什役身后,明明不是领阵者,却兀自走出了一股衝锋陷阵的架势,浑身散发不容违抗的威严。
  汪齐轩换上画有振南轩logo的黑色t恤,彷彿真的是将团的一员一样,跟着陈世隆一起注意沿途有没有可能误闯阵头的群眾,间杂人等从中穿阵会破坏阵法,是一大禁忌。
  铜鈸锣鼓乐器漫天喧嚣,数小时后遶境队伍终于回到了宫庙内,七月的太阳将他曝晒的汗流浹背,他迅速的奔向家将们歇息的地方,递上水和毛巾,等到一系列工作做完,他才进了洗手间冲洗一身的汗水。
  汪齐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当地阵头已经演奏完并向后撤出了一大块空地,紧接着一群家将甩动祂们手中的法器,踩着八字步两两从宫庙内走出来,每一个步伐都威吓十足。
  他想走到前方和陈世隆会合,无奈来得太慢,一堵堵人墙让他寸步难行,不断喊着借过也一点用都没有,好不容易感觉人潮有减少一些,眸子一掀却发现阵法已经来到尾声。
  「来哦!放炮囉!」
  汪齐轩听见鞭炮声心下一慌,立刻转身要躲,才刚往后退一步,一个年约五岁的小男孩双手摀着耳朵,猛地朝他这个方向狂奔过来,直直撞上他的腰窝,使他整个身子就这么歪倒在地上。
  「齐轩——」
  啪啦啪啦——
  霎时间,皮开肉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