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萄的语气极软,示弱的成分很重。
  她眼见着宿冶的手从口袋里伸出了一下,但立刻放了回去。
  他的声音依旧是低沉的,但冰冷的意味似乎降低了些。
  “你刚才吃的感冒药能退烧,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
  就在陆小萄以为臭东西还要进一步做些什么的时候,她听见自己低低地“嗯”了声。
  “晚安。”还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她转身,径直离开了房间。
  「不用这么惊讶。」
  他嗤笑。
  「我看过你们的《三十六计》,以退为进这招,放在宿冶身上刚好。」
  陆小萄:这招对宿冶没用。
  「为什么?」
  陆小萄:他以前对那些向他表白的女生,不闻不问。
  「那是他不喜欢她们,你不同。」
  陆小萄自嘲:我有什么不同?比起她们,他现在应该更讨厌我才对。
  臭东西没有回应。
  回到客房,觉得有些闷,她推开露台的门,一团白绒绒的趴在栏杆上,她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是一只雪白的布偶猫。
  小猫的眼睛碧蓝,在月光的映射下像两颗深邃的蓝宝石,可爱极了。
  它没有受惊逃走,只是慵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眼扰它清闲的陌生人,又窝回自己的臂弯。
  陆小萄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弯腰去看。
  “你好呀~”
  小猫的耳朵动了动。
  “你好可爱,我可以摸摸你吗?”
  这次它连耳朵都懒得动了。
  陆小萄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它的脑袋,软绵细腻的毛发,手感极好。
  被豢养得这么好,想来也不可能是第二个人的宠物。
  她坐进一旁秋千椅里,歪着头,静静地学着小猫的模样,发呆出神。
  感冒药的药效起来了。
  陆小萄昏昏欲睡,终于熬将不住,窝在软垫里,蜷缩着睡着了。
  更深露重。
  宿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人一猫,对坐着,睡着的模样。
  他来不及惊讶平时见人就跑的小猫今天见了陌生人却一动不动——
  因为这个刚才还脸色苍白说自己可能发烧的蠢女人,居然就这么睡在冰冷的露台上。
  宿冶眉头紧锁,伸手去摸,果然,陆小萄浑身冰冷,只有额头滚烫。
  他弯腰将她抱起,带回房间,盖好被子。
  “小葡萄,”他低声去唤栏杆上依旧懒懒的猫咪,“回窝里去睡,外面冷。”
  小猫似乎听懂了,抬了下眼,轻轻地叫了声,跳下栏杆,不知所踪。
  *
  陆小萄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被窝里,头有些沉。
  她艰难地起了一点身,看向露台,那里有一个瘦削的背影,坐在她之前的位置。
  汲上拖鞋,推门出去。
  宿冶没有回头。
  但他的指尖,夹着一只烟,极细的一缕白烟缭绕。
  她的动静,他不可能没听见。
  “谢谢……”她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沙哑。
  他还是没动,像一尊雕塑,唯有锋利的侧脸轮廓因为呼吸有一点点起伏。
  “你……会抽烟。”她站在他两三步远的地方,很低声地问。
  这个问题终于惊动了他。
  宿冶偏头回来,抬眼去看她,眸底全是暗涌。
  “我会不会抽烟,关你什么事?”
  陆小萄向后踉跄了一小步,满是歉意:“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手臂被他猛地拽了一下,她站不稳,径直跌进一个滚烫的怀中。
  极近的距离,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扔掉。
  那白雾还未从他的鼻间吐出,一个清冽的吻落了下来。
  汹涌地、不知压抑多久的深重喘息。
  在一片白茫中,陆小萄感觉自己的肺也被灌满了香烟的雾气。
  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了。
  唯有口舌交融的滚烫炽热,烫得她落泪。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烧迷糊了,或者酒还没有醒,她的牙关没有一点设防。
  他如入无人之境。
  臂弯越来越紧,像是久候的牢笼,她的微弱挣扎显得苍白无力。
  他嘶哑的嗓音,如同牢门关闭的最后鸣响。
  “蓄谋了一晚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