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书斋 > 仙侠修真 > 京兆异闻录 > 京兆异闻录 第11节
  敢情她还以为自己还是隐身人的状态,没想到人家早就看见自己了。
  苏沁笑嘻嘻地看向她:“寻枝姐果然说的不错,我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以后肯定投缘。”
  白鸟这回也不装了,立马从放着物件的木架旁奔到苏沁的身旁,先是把不久前就想做的那个动作做完。
  她抓住对方的手,上下挥动了一下,表示非常赞同她之前在桌旁与寻枝说的那句话。
  “我刚才就想和你说,找不到合适的人还不如不嫁,我简直不能再赞同了!”
  本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苏沁也立马回握住她的手上下舞动起来:“是吧!虽然我娘总是唠叨我,说大不了我婚后再养点面首。”
  “……”林知默看看她们两人,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明显他插不上话,便只安静地等她们两人一见如故地说完,这才开口说道:“苏沁。”
  苏沁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把手松开,在说正事之前还不忘遗憾。
  “没事,等会儿事情结束,我们去泡壶茶再细说!”
  她走到自己那些珍藏的工具面前,仔细地挑挑拣拣之后,回头看着她说道:“接下来你可能会觉得有点害怕,不过不会有危险。”
  白鸟探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奇怪的长方形凹槽。
  “这是什么?”
  “义体。”苏沁解释:“指专门用来容纳游魂的器物,游魂除非呆在这个房间里,否则外人是无法见到的,但如果在这个义体内,就能操纵这具器物活动起来,我只需要将义体的外表打造成和真人一样就可以。”
  白鸟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苏沁恨不得翘起尾巴来:“哼哼!我就说这是好事吧!李景湛非说我这想法是想害他。”
  “但是你要怎么打造义体?”白鸟问道。
  她像是展示自己的传家宝一样抡起放在木架旁边的铁锤,那锤子竖立起来的时候几乎和苏沁本人一样高,锤头则用精铁锻造而成,看着相当沉重,也不知道苏沁这种娇小的体型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轻松地使用它的。
  “你躺在那个凹槽里,然后我就要把义体覆盖在你身上,随后尽可能地打造成贴合你魂魄的模样。”
  “……”白鸟看看那巨型铁锤,再看看对方兴致勃勃的模样,觉得那位素未谋面的李景湛或许想法没错,如果不是看到林知默表示“的确不算大碍”,她感觉自己也绝对不会躺在那个看上去就会被倒进熔浆的模具里。
  “话说我真的不会直接融化吗?”
  她躺进去后,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感觉自己眼睛一闭胸前再放几束花就能直接下葬。
  苏沁信誓旦旦地保证:“当然不会!而且还有殿下灵力保护,绝对不会造成伤害的。”
  白鸟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林知默的实力属于绝对没有问题的那一列。
  第12章
  赤红的熔浆像融化的太阳从头顶倾倒而下,白鸟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快蹦出嗓子眼,只差直接窜上云霄。
  明明已经变成了鬼魂,可她现在还能感觉自己手脚僵硬,眼睁睁看着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致死量火光扑面而来。
  “放心。”
  压过一声接一声耳鸣的是林知默清冷的声线。
  像是应和他的话语,就在热流倾泻的时候,她的眼前像是自动腾升起什么透明的玻璃罩,坚硬到足以将全部的岩浆阻拦在外。
  然后那些沸腾滚烫的液体逐渐凝固成初具雏形的固体,苏沁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呼出一口气,开始论起大锤就对着那人形金石开始敲敲打打。
  等到视野全部变成黑色的时候,白鸟竟然感觉自己久违地感觉到一丝想要入眠的恬静感。
  自从变成魂魄后,久违不曾到来的睡意现在又重新从四肢百骸中涌上。
  她眨眨眼,感觉耳旁叮叮当当的声响越来越遥远,像是屋外落下的雨点正在玻璃窗上跳舞,她也逐渐变成它们中的一员,跟随有节奏的乐曲迈入旋转的舞池;有人伸出手想邀请她共舞一曲,她欣欣然也将手递出,接着抬起头一看却发现穿着蓝色礼裙的那个人竟然就是林知默。
  “——我去!”她猛地起身,感觉自己这个脑补能力实在是有些过强,没想到还能梦到现代版的林知默。
  “……醒了?”
  她转过头去,直愣愣地盯着这个穿着湖蓝绫锻袍子的英俊美男子看了好半天,直到对方稍显不自在地用右手转了一下左手的玉扳指,主动开口问道。
  “可有不适?”
  白鸟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梦里对方穿的长裙也是深蓝色这个细节也并非全无道理。
  “不适?”她低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好端端的,也没什么其他的感觉,“这倒是没有。”
  说着她从那个凹槽里又爬起来,在地上连跑带跳准备上房梁。
  结果人才爬起来,迈出第一脚就哐当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跟头。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明明想要抬起左脚的念头已经过了四五秒,可真正行动却才在一秒之前开始,于是变成左脚绊右脚,直接脸朝大地倒下。
  然而摔了这么个结实的跟头,她却没有丝毫的痛感,身体好像撞在柔软的棉花上,到处都轻飘飘得没有任何实感。
  她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结果手肘一滑,噗通一声又是脸朝下摔在地上。
  “……”白鸟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不动地倒在那里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连走路都不会。
  几秒后,有人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拎”了起来。
  白鸟抬起头,看见林知默那张还是缺乏表情的脸,接着就想起来在她还会走路的时候对方的保证。
  “你不是说不会有大碍吗!”
  “……”林知默沉默片刻,说道:“你的三魂六魄的确没有受损。”
  “那我现在怎么连走路都不会了?!”
  “那是因为你不适应现在的义体。”他耐心解释:“之前苏沁打造的义体都用的是百年沉木,这次用的是乌金矿,从硬度上而言,这个自然更重。”
  白鸟借着他的手勉强在平地上站稳,但是等到对方一松手,她自己抬起脚走了一步,又是哐当一声险些没直接撞到前面的熔炉上。
  林知默拽着不久前苏沁给义体换上的衣衫后领,将她又提溜了回来。
  “你先……”他顿了顿,像是好半晌之后才思索出这么一个方法:“我先教你走路。”
  白鸟:真是谢谢您嘞。
  她笨拙地跟在林知默身后,像是刚刚破壳而出的动物幼崽学习如何迈开左右脚行走。
  虽然对方说现在她用的身体是很结实的乌金矿打造,不过她几乎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实感,如果不是特意隔着衣服去哐铃哐啷敲两下,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这具身体和常人的不同。
  紧紧拉着对方的手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白鸟终于感觉自己逐渐找回了平常走路的感觉,就在她尝试着想像游魂状态时那样原地蹦跶两下的时候,林知默一把将她按住。
  “会倒。”
  她瞟了眼身后层层叠叠摞起来的工具,决定还是不要作死,到时候正好一头撞在那些东西上。
  “我就说这不是很合适嘛!”
  就在她开始得寸进尺地要求对方陪着她跑两圈再试试的时候,苏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姑娘似乎是换了一身新衣服,连带将头上的簪饰都一起换成了嫩绿的翡翠和鹅黄的绒花,整个人像是从还未到来的暖风里蹦跶出来的报春使,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甜的很,全然没有方才她穿着红衣把那柄大铁锤抡得呼呼作响的打铁狂人模样。
  她只把半截身子伸进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我就说你们还在里面干什么,原来是殿下自己……咳。”她止住话头,另外说道:“哎呀,我让阿棠沏了茶,还做了小点心,就等你们了。”
  白鸟眼睛一亮,想起之前已经快把她馋到口齿生津的那些美食。
  “好啊!我终于能——”
  “你不能。”林知默残忍打破她的美梦,“义体不能吃喝。”
  白鸟回头哀怨地看着他:“那我要这具身体有什么用!”
  “除非你能另寻一具身体。”
  “这不成夺舍了?”白鸟嘟囔,“还能这样?”
  “可以。”林知默暂时没有放开她的手,省的她跨门而出的时候又会直接以头抢地,“不过这是损人害己之事,龙印会直接把你烧成灰烬。”
  白鸟:我就知道!
  重新踏出后院这间小屋大门时,她才感觉到这具身体带来的实感是什么样的感觉。
  风吹竹梢,扬起今日第一场大雪,她只要伸出手就能接住那片冰凉的雪花。
  但和常人的身体不同,她的双眼虽然能看见雪花飘落于她掌心,却丝毫察觉不到其冷暖变化。
  “这并非完美之作,以苏沁的本事改良也不在话下。”林知默看着她的表情低声说。
  结果没想到白鸟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握紧了拳头,一手扶着林知默,另一手握拳举向天空,语气昂扬地表示:“这我不就是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身?”
  走在前面虽然没有回头,但一直在悄咪咪偷听的苏沁脚下一滑,险些直接掉进小道旁边的幻境里去。
  林知默看着她,然后突然抽开手,自己大踏步往前走。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我又没说错……好好好好好,是我说错了,你这人送佛也不送到西的啊!”
  失去身旁一个支柱,她只感觉脚下不住打滑,仿佛一个初学者上了滑冰场,随时准备平地冲刺再摔一个屁股蹲。
  “我不该不尊重你的少男心,帮帮我拜托拜托。”见林知默还是没有回头的打算,白鸟小心翼翼在原地迈开一步,感觉到即将大劈叉的动作,又赶紧停下脚步,试图以温言软语融化对方受伤的情绪:“有改进的空间那真是太好了,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多亏你提醒我。”
  “宁王殿下,我就知道你人美心善,不会见落难少……算了我也不算是少女了,但是诚挚地希望你别走——”她忍痛说道:“我发誓,绝不在你耳旁叨扰……最起码三天!”
  苏沁觉得这话肯定没戏,还不如她回头去牵着她走回前屋的正堂去。
  结果她才转身迈开一步,就看见一向对人冷淡的宁王殿下居然真的停下脚步,随后转身走到后面那个姑娘面前伸出手。
  “这可是你说的。”
  白鸟一把捞住对方的手,认真点头:“我说的!”
  反正她现在有实体了,可以找其他人唠。
  苏沁默默转身,感觉平风当初那句玩笑话居然真的没有说错,她好想找个人说说,不过要是找当事人的话,怎么看都会失去很多的乐子。
  三人步伐不快地回到前院时,只剩下寻枝还坐在原处等着他们。
  桌上茶水刚沸,满屋都是肆意的沁人茶香。
  听到开门的动静,寻枝抬起头来笑道:“殿下,事已成。”
  “已成。”林知默回道。
  他们两个谜语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苏沁三步并两步坐回自己离开前的位置上,向他们招呼:“殿下、白鸟快来坐下。”
  白鸟应了一声,离了林知默的手一个人落座时只听见吱呀一声,木榻险些被坐出一个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