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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小贤弟你看,这一小块土地寸草不生,而在靠近这面大山的
  地方,有一条完全垂直的岔路,由于山影的遮挡,所以,从拐角处看过来,根
  本不可能看到这条岔路,只能看见一座被挡住去路的大山了。岔路很窄,但是越到后面却越宽敞,两边都是山岩,如同被雷劈出了一线天,才形成了这条小路,抬头看去,目光穿透高耸入云的一线天,才隐约看得见天空中那轮弯月。
  如果不是从那边游过来,再加上机缘巧合,有谁能想到这里会有一条如此隐秘的隧道呢,二人相视一笑,冷清尘毅然牵住月离的手,向那路口处走了过去,这一次,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两只紧紧相握的手掌,再也没有松开。
  小径不长,尽头是一大片空地,天啊,还有乌呀呀的一大堆苗人,他们深更半夜不睡觉,都聚在这里做什么?怪不得一路上都看不到半个人影,原来都在这里,方才那人说的快开始了,究竟是什么要开始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心里,确也只能静观其变。
  这里的景色十分奇特,就好像是一座山突然从中间挖空了,只留下周围的一圈山壁,而他们现在正处于被挖空的凹陷部位。
  这里的地势对他们很不利,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藏身的地方,而月亮对是那么的明亮,稍微的不慎便能让他们暴露自己,冷清尘已经握紧了剑柄,手上青筋突起,已是十分紧张。
  月离戳戳他,向右侧指了指,二人猫着身子,紧贴山壁,向火光处移去,一路的躲躲闪闪,终于来到一块石头的后面,石头虽然不算太大,但如果坐在地上将脚蜷起来,还是能够勉强遮住二人的身躯。
  二人一起探头看向灰蒙蒙的树林,每人又都在心中暗呼一声,不远处的情形极大的震撼了他们,在火把燃烧的地方,也就是人潮汇聚的地方,竟然是一大块墓地,墓地里荒坟密布,杂草丛生,然而其间有几座坟墓却显得比较气杀和华丽,墓地紧贴着山岩,四周又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与村里的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这里是繁茂的夏季,而山外是萧瑟的冬天。
  月离不由慌乱的看向他,果然他双眉紧皱,透出一丝疑惑,也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双方眼神略一碰撞,又各自转了开去,前方火把只有八个,虽然月光很明亮,但是那块墓地却完完全全地隐没在了山岩与树影中,从他们所在的地方看去,就感觉好似八团火悬在空中,随着风的呼啸而过,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十分骇人。
  极目望去,所有的人都虔诚的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完全地匍匐在地上,却是依然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声响,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眼前沉闷的气自令月离感到十分压抑,在这群人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活气,他们一致地动作和一样的姿势,就好似一个人的动作,显得是那么的整齐,仿佛所有的人都被同一根线牵在了一起,如同人偶一般,只要拉一拉绳子,所有的人都会同时做出同样的举动。
  那么,他们还是活着的人么?他们每一张脸都白到没有血色,如果真的是死尸,那究竟是何种强大的力量,在暗中控制着这些尸体呢?死去的人会在赶尸匠的驱动下如活人一般翻山越岭,这里会不会,也是一样呢?
  可赶尸是为了帮助那些不幸客死异乡的人落叶归根,而这里的养尸,又是为了什么?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月离脑子里,得不到答案,却又隐隐觉得,如果不找到答案,后果会不堪设想。
  二人凝视屏气躲在石块后面,小心地观察着这群人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似乎是等一个很重要的人,也可能是某样很重要的东西,总之。在那样东西或那个人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将会一直这么跪着。
  又过了一会,终于从深色的山岩里闪出四个人影来,那个四个人影一出现,月离瞬间捂紧了嘴,惊恐的浑身颤抖起来,那几个银衣人,不正是中秋夜追杀他们的那些个银衣人么?
  当这些银衣人出现以后,所有的人都虔诚的膜拜起来,紧接着,所有的人嘴中都整齐划一的开始随着那叁人一起涌经,刹那间,二人的耳朵里充斥着这种如讼经般的声响,直震耳膜,到后面,吟诵得越来越快,月离只感觉自己的心跳也随之越跳越快,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种狂躁的状态里,冷清尘暗呼了声:“不好,是音杀!快捂住耳朵。
  念及此,冷清尘运起内力,双掌分别抵向月离的背部,将内力不断的输过去,用于抵御耳边这扰乱人心智的声音,低声告诉她不要再去看那里的情景。冷风拂过,带起树木摇曳,沙沙之声不绝。二人合眼定神,在内力的调息下,终于将那体内那股素乱的气息压制住,接着,那几人也停止了吟唱。
  便在此时突然响起了月离的尖叫声……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坟地有如炸开的惊雷,她尖锐的叫声在这空旷的山谷里响起,显得尤为巨大和清晰,所有的人,全部都倒吸了一口气。
  冷清尘回身看去,原来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一条人的影子,影子被拉得很长,应该是在慢慢向他们走来。
  “快跑。”冷清尘瞬间清醒过来,怎么办?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他们不知不觉已经被困在了瓮中,等着别人下手来捉了。
  来不及了!月离的心直往下沉,她唰的一声将赤霄拔出,道:“冷兄,这些人交给我对付,我一女流之辈,即便被抓也不会对我怎样,你出寨后向南面点燃这粒火种,待接应之人到了再一同闯寨。”
  “你怎的会有赤霄?”冷清尘只盯着那柄剑,道。
  未容月离再答,刹那间,一种香味弥漫开来,淡淡的,有几分熟悉。“不好!”冷清尘暗呼一声,想要开口告诉她不要吸进这香气,月离己只觉得头脑一沉,眼皮子很重,怎么都睁不开了,接着便是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了任何知觉。
  嘴被堵死了,只能很吃力地,从喉头发出呜呜的声响,却很微弱,被风声完全地掩盖了下去,手脚被捆得太死,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还是没能够发出任何声响。
  睁眼看去,天己微亮,她听见那些苗人在高呼:“伟大的月神万岁!”对月神的年度祭祀仪式,是苗疆一年中最大的节日,最后的仪式便是点天灯,祭即将隐去的月神,夜黑风凉,星星缀在身边,如露水般清凉。
  一群祭师鱼贯而出,他们都穿着腥红色的长袍,带着红面獠牙的面具。手举着红色法杖,一手放在胸前,高声背诵着的经文,转绕着高台一圈又一看地转着。
  似有无数人在耳边喧哗,鼎沸的人声,震耳欲聋。
  月离的心中浮起了深深的恐惧,强烈的真实感令她不得不相信张前这些人的的确确要烧死她,还有,冷清尘又去了哪里,他,最终能逃得掉从而微来救兵么?
  祭师们四散开来,高亢悲壮的祭歌骤然响起,它像一股强有力的风,从空中俯冲到大地,在大地上激荡出雄浑的回响,回响疾飞上云霄,在流动的云层间穿行,又重回到大地,像攀登山峰一般,从低处向高直到山顶,又陡然一转,直线坠下,如苍鹰合拢住双翅俯冲入深潭。
  密密匝匝的人群中,潮潮攒动着如海潮翻滚,也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句,“托雅真神来啦。”紧接着是齐齐的拜倒,他们,虔诚而又激昂。
  她心中“咯噔”一声,预感不好,果然随后便被人搀起,向美丽而庄严的金棺走去,嵌满珠宝与黄金的棺木,是神圣的象征。
  路过人群的时候,她仿佛伸手便能触及到他们,她想伸手,但是周遭好像伸出了无数双手,将她按着躺进了一个还泛着木香的地方,有黄色的薄纱蒙了上来,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与景,如黄昏的天空一般,似是从久远的时光里走来,走进下一世的轮回。
  他们将她按在棺木中,固定成石像一般的姿势,有白色花瓣飞扬在半空中,许多花瓣飘落在她的身上,她感到了冰凉,脑子一片混乱,无论她想如何理清,但都理不清,她想,那飘着的是花瓣么?还是如花阁一般的雪?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初为何竟一意孤行非要来此?
  到达半山腰敬仙台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大路,需要翻过这座终年积雪的山峰,有人试过想要翻越这座山峰,却都倒在了半路上,除了会飞的雕,这不是一条人能走的路。
  而抬着月离的棺木,走的是另一条盘旋上山的石梯,这是密道,是给临终前上敬仙台将肉身献给月神的人走的路。
  这条路也是人工雕琢成的,因为沿途都可以在洞壁上看见画的是苗疆教经文里故事的彩色壁画,而且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用油脂制成的长明壁灯照明,
  只是让月离奇怪的是,那些油灯并不是一直燃烧着的,而是他们一走近,才亮
  起来,等他们走远了,就都灭了,如同在天地面前,人渺小的生命。 情
  越往上走,石梯越是陡峭,两边的壁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