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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清
  尘与月离慌忙摘掉脑门上的黄符,奔出了山洞。
  山里的风,很冷,出了洞口便由四处涌过来,从人的袖口,领口钻了进风,似乎刮在人的心里,冷透了,那是种发自内心的寒冷,令每一次的前行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他们不由自主靠拢了一些,似乎这样才会觉得温暖和安心,月离不清楚,此刻心里的寒冷,到底是因为凛冽的风,还是因为发自心底的害怕和恐惧。
  这个苗寨环山而建,一眼望不到边,此山洞想必是存尸用的,已是远离了寨子,这使得他们想要在天明前寻到那两柄神器,无异于大海捞针,否则冷清尘便也不会紧蹙着眉了。
  “怎么走?”月离轻声问道,生怕稍微粗重一些的呼吸都会打破眼前这太过于诡异的宁静。
  前方有流水声,想必是条溪涧,沿着溪边走,便能找到苗人聚居的地方,神器一定藏匿于苗王的王寨。
  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果然是条深河,河滩上,杂草从生,乱石嶙岣,月离舒了口气,猫在草丛里,脱掉鞋,将被磨破的双脚放进溪水里浸泡着,痛楚才减轻了些,镜中花,水中月,这个时候的月色显得有些撩人吧,即使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也依然让人有几分迷醉!
  冷清尘则十分警惕地盯着四周,虽然十分劳累,虽然一晚上都未能入眠,但在河边的乱石滩上休息了片刻,二人便沿着溪流上游走去。
  脚痛得不能沾地,咬着牙落在后面,突然身子一轻,一双有力的手将自己拦腰托住,月离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二人皆相对无语,而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正有某种暖暖的东西在扩散着,洋溢着。
  天上的月儿很圆,他的眼眸灿烂如星。
  很多情感,只有经历过共患难的洗涤才会显得更加真挚和宝贵,真正的友情、爱情亦或是亲情,要看能否共患难而非共富贵。
  乖乖伏在他的背上,温暖的体热烫贴着胸口,他的体味从身上的衣裳下透出,包裹着她,她的下巴正好抵着他的肩膀,月离将脑袋放在他耳边,细小的呼吸声让冷清尘的心有些痒痒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这种被一个人依赖的感觉,他还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一刻,再不想其他,胸口只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涨得满满的。夜已深,溪边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只能听见他的脚步声,月光柔柔地洒了下来,将她与他的影子长长的映在了碎石路面上。
  然突然一座石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山峰很高,看不见顶,而想要过到山那边,便只能从水里游过去,山这边便是停放死人的墓地,神器断不会在此,现下除了游过去,别无他法。
  “小贤弟可会泅水?水技如何?”冷清尘将她放下,方道。
  月离嘴角抽搐了两下,摇头!她自小便是皇太女,谁敢把她扔水里去啊。冷清尘沉吟半晌,道:“既如此,贤弟便留在此地,待为兄先过去一探。”
  却见月离灿然一笑,眸色灵动,轻启丹唇,“你留我留,你走我便也随你一同走,生死相随。
  冷清尘仿似被她这一笑晃花了眼,迷离了一瞬,方明白她所说话中之深意,面上不由浮上一抹喜色,纤长的手指不由自主便要抚上那绝美恬静的面容,一阵夜风吹过,他突地醒过神来,对方可是男子呀!
  风吹起了俩人的长发,冷清尘看着缠绕飞舞在一起的青丝,深邃的眼眸里现出一抹哀伤凄怆。
  又想及这河水,深浅不知,再瞧那人这小身板儿,不知会不会被冲跑了?心下所虑,然月离已将罩在身上的尸袍脱了去,撩起了衫摆踏进了河水里,还回身向他不停招手,月色下,巧笑嫣然。
  她能指挥万马千军,却独独怕呛水,虽明知自己水性全无,却当看着他轻柔的眸光时,无端便让她平生了好多勇气,信心百倍,直觉只要有这人在身边,便能百险不惧!
  冷清尘也不再犹豫,将外袍一脱,又抽出腰间的鱼肠软剑,剑一头缠在结的腰上,另一端便让缠上月离的腰间,这样便算水流湍急也不会将二人冲散。两个人同时泅下水去,这条河表面上风平浪静,然水下竟怪石嶙岣,布满漩涡,不过只被冲走了一丈远,冷清尘便在水下定住了,而月离只觉四面八方的水要将自己埋葬,好在,腰间的另一端,还有他。
  他将她揽在怀里,有好几次她都要憋得断了呼吸似的,总是这个人,将冰冷的唇伸过来,渡一口气给她!
  细致缠绵的真气暖流,仿是一缕悠扬乐曲,正缓缓浸入她胸口,缠绕着她几欲窒息,心跳得便像湖面上的小舟,浮浮沉沉。
  她从未想过,第一次吻到他的唇,竟然是在水下完成的,到底要何时告之他自己是女儿身好呢?
  后来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再想了,昏昏沉沉,脑袋疼得厉害,胸腔里也疼得厉害,胸前的布匝得她气都喘不上来,早将冷清尘抛了个九霄云外,求生的意志让她半昏迷间使劲撒扯着胸前的布,只觉得自己在地狱,那种痛苦,不能言表,幸得冷清尘不断渡气给她,此刻她就想,若她能有御水的神力可有多好,这条河在举手间便能御干,其实冷清尘学有闭气功,便算是在水下行走数个时辰也无事,可他要给那小家伙渡气,便也只能浮出水面强吸一口气再泅下来渡给她,体力消耗也极大,好在已绕过了那座山,待爬上岸时,二人俱已筋疲力尽,然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游了过来,迎接他们的,依旧还是山。
  冷清尘试着向前走了两步,他停了下来,发现一件十分奇怪的情景,河滩边的这片山脚全部都是光秃秃地,没有一根草,很显然,若非常有人走动,不可能寸草不生,可眼前就是大山,哪儿有路呢?
  “快开始了,走吧。”正当他迷惑不解的时候,耳边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响起了一阵人声。
  黑夜里,风声依旧,却已不复平静,二人面面相觑,都惨白着一张脸,附近都是山石,可能够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简直是邪乎。
  难道是因为说话的人离得很远,而这座山是空的,因面形成了一种独有的传声筒,十分清晰地传到了这里?
  二人在原地伫足了片刻,终于一起蹑手蹑脚,向前走去,就在快要碰到那面大山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冷清尘突然停了下来,左边,大山的左边是一条岔道,而当他看到这条岔道路的时候,终于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