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九月,艷阳高照的大热天,太阳金光闪闪的在天空放光明,整个大地都被照得热烘烘,看着柏油路上的蒸气,景物都被扭曲了。这是位于台中的胜利国中,刚开学第二天。
  一个女孩,站在位于建筑物3楼的一年级教室外。
  她双手搭在栏杆上,留着标准学生头。黑发紧贴在脖子上,本应蓬松的瀏海也塌了,但她无暇顾及身体的黏腻,只神情忧愁地看着楼下绿意盎然的前庭,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胜利国中的教学大楼是个长方形,从走廊这端走到底,大概总长200公尺,三层楼共30间一般教室,但因为少子化的关係,学生人数总共才900多人而已。
  二年级在2楼,三年级在1楼。而4楼是所有教师的办公室、教务处、学务处等等,5楼则用做视听教室、美术教室等等。
  建筑物的前庭左半边种满了树和花,还有个小池塘。右半边则规划为停车场,教师们的汽机车和学生的脚踏车都在这区块停着。
  建筑后面则是操场,中间是一圈400公尺的跑道,旁边有篮球场和排球场。
  「炎萱,你在发什么呆啊?」另一个女孩走来忧愁女孩的身旁。
  闻声,被唤作炎萱的女孩转头看她,「是你啊芳瑜……我没发呆,我在想怎么读英文会比较有用,我觉得我英文程度太烂,这样根本不可能当口译员。」
  听到她的回答,苏芳瑜愣了一下,困惑地看她,「那你干嘛不直接去办公室问秦老师,你会害羞喔?」
  「害羞?我为什么要害羞?」炎萱语气淡漠,不懂自己从小到大的邻居兼闺蜜在想什么,她只是心里有些阴影,不想跟一个成年男性太亲近罢了。
  「他那么帅,而且才23岁耶!」苏芳瑜显得有些兴奋,「他声音好温柔又有磁性。」
  墨炎萱想了想昨天开学日下午的英文课,老师秦胜丰走进教室时,班上的女孩都发出了惊叹声!
  因为他有着酷似彭于晏的脸,穿着贴身的浅蓝色衬衫和窄管西装裤,显露出长年健身的精实身材,他对着同学们微笑,开始了自我介绍——国小到国中都在美国生活,高中才回台湾,师大毕业的正式教师,喜爱旅游、摄影和衝浪,高中和大学都是篮球校队,优质的黄金单身汉。
  在脑海里转完一圈,炎萱点了点头,冷冷地回道:「他的确很帅,但我不会害羞,也不如你们有兴趣。」
  「你真的很无趣耶!」芳瑜看她冷漠的脸,觉得有些扫兴,「想学好英文就去问他啊!可以跟帅哥多独处不好吗?」
  看着好友的花痴脸,炎萱很无奈,「我会去请教他,但与他帅不帅无关。」
  「你怎能对帅哥完全没兴趣啊?」
  「我只烦恼我的前途,其他都没兴趣。」
  「亲爱的,你才刚成为国一生耶!」芳瑜忍不住翻白眼,「可以高中再烦恼这么多吗?」
  「你明白我家的状况……我没有玩乐的资格。」炎萱难得多语,「我必须考上好高中,拥有更多资源考上好大学,将来才能多赚点钱帮忙还债。」
  芳瑜看着一起长大的闺蜜,叹了口气,「你爸这次如果再入狱,你妈会诉请离婚吗?」
  「我们住的房子是我爷爷的,不用缴房贷或房租,也不会被我爸拿去抵押借钱赌博,如果离婚就没理由住了……」炎萱一脸忧愁。
  「这么说也对啦……你妈帮你爸还赌债就快累死了,无法负担房租。」
  语毕,苏芳瑜看着好友的脸,又伸手摸摸她的手臂,语气温柔,「你的伤好了吗?」
  「七月底被打到现在,早就全好了,倒是我妈还在休养,我没她严重。」
  「阿姨没上班赚钱……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尽量说!」
  「我爷爷有拿10万给我们……还好之前你妈有劝我妈买保险,两份保险请款下来,结清医药费后,暂时够一家人吃喝和支付每月的债务偿还。」
  墨炎萱淡淡地说着不属于这年纪该有的烦恼,让苏芳瑜很是心疼。
  「你爸……」芳瑜斟酌着语言,「以前都只有打你妈,这次怎么连你也打?」
  「因为他毒癮发作,不认得我是谁啊……我妈说他四月就出狱了,七月底才跑回来要钱,不知道这之间他的去向,竟然开始吸毒了……」炎萱眼眶有些泛泪,声音也连带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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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萱想到自己的家庭,心中充满委屈、无奈、怨懟、自卑和痛苦,却只有苏芳瑜能诉说。
  毕竟——自从父亲墨尚恩染上赌博恶习后——每次家暴母亲潘玉兰,都是住隔壁的苏妈妈报警的。
  炎萱还记得,就读幼稚园时,父亲常常满身脏污的回家,看到她就很开心地想抱一抱,总会被母亲制止,要求他先去洗澡才能抱小孩。
  母亲和她说过,父亲很伟大,在工地灌水泥,非常辛苦地工作赚钱养全家,所以她常在饭后一起看电视时,会站在沙发上,帮父亲捏捏肩膀和搥背。
  「谢谢我的宝贝女儿,手会不会痠?」那时父亲总会慈祥地这么问她。
  「不会,我最爱爸爸了!」她总搂着父亲的脖子这么回答。
  他们一家人住在尚恩的父亲名下的一栋两层楼老透天,非常幸福快乐,和隔壁的苏家关係很好,苏家大女儿苏芳瑜和墨炎萱同年,感情很好,两个当母亲的也情同姊妹。苏家还有个小女儿芳洁,比芳瑜小2岁,和墨家小儿子炎霆同岁,四个孩子一起长大的。
  炎萱7岁那年暑假,父亲开心地带着一家人环岛,一路上吃住都很高级,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她只看到父亲的包包里面有好多钞票。那次出游的愉悦,她一直都记得,但弟弟却没什么记忆。
  可惜好景不长,在那次旅游之后父亲常常心情不好,回到家都摆着臭脸,她也不敢跟父亲撒娇了。
  在父亲周身的低气压垄罩下,她和弟弟都非常乖,每天晚上9点就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睡觉。
  只是孩子们回房后,就会开始听到父亲跟母亲要钱,她深刻记得那些对话——
  「再拿两万给我!」尚恩站在主卧室门口,对里面正在吹头发的玉兰,用冷淡的口吻命令着。
  玉兰不悦地回应道:「又赌光了?你是有妻小的人,你为什么要跟那些单身汉去赌博?」
  「别跟我囉嗦,以前我每个月薪水十几万都给你,我知道你存款很多!」尚恩一脸不耐,觉得钱都被老婆扣着,很不爽。
  「你有没有良心?那些钱是小孩的教育费跟生活费,我可从没买过奢侈品!」玉兰开始跟他大声起来,「说得好像我把你的钱偷藏起来一样!」
  尚恩忍不住伸手揪住她的睡衣领口,「叫你拿钱给我就拿,鸡鸡歪歪什么!」
  玉兰看了眼走廊,对面是两个孩子的房门,紧皱眉头,神色有些忧虑,态度软化下来,「家里没这么多现金,明天早上我去买菜,顺便领给你。」
  尚恩看老婆妥协了,哼了一声就回房去洗澡,但在他心里,暴力可以让女人妥协的思想,开始逐渐成形……